从驿站出来,王书颜没有直接回方子口村,而是在镇上巡视一圈,一圈巡视下来,经过之处的积雪卷起层层雪浪,都被马车铲平不少。
街道的积雪并没有清扫,萧瑟冷清只有零散的几个人,每人手上都提着炭,冬食一般都是提前备着的,但是炭如果备得不多,则容易受寒冻病,一生病又要花钱,药材可比炭钱贵多了。
让阿勇到一间炭铺问询一下价格,竟卖三十文一斤,这还是下雪第一天的价格。
许是几个店铺都通好价的,问了一圈都是一样的价格,银丝炭更贵,居然要八十文一斤。
粮铺的价格尚在可接受范围,还是十文一斤,不过生意没有卖炭的好。
“挣钱要抓准时机,看来咱们的炭可以卖了。”王书颜对这个现象很满意,烧出来的炭现在不卖更待何时?
经过县衙时,王书颜看到张贴在榜上的公告,内容是衙役这次为通州县的伤亡报告,目的是告诉大家县衙的银库已经全用在伤亡衙役的抚恤银上,为了保证接下来的太平,希望有能力的百姓协助县衙度过难关,说白了就是哭穷要钱。
但是通篇下来,只字没有提遇难事主百姓的抚恤,被直接忽略了。
王书颜看得一言难尽,也不知道该说顾县令愚蠢还是聪明,但凡捎上遇难的可怜事主也显得他这个县令更爱民,更大公无私一些。
一路巡探,路旁发现有两个人一动不动的缩在紧闭门户的门口,双手作捧势,应该是叫花子。
王书颜掏出几枚文钱让阿勇送去。
阿勇急忙驾停马车下来,接过铜板就疾步走去。
“赶紧买点热乎的吧。”
阿勇放到两个叫花子手上就准备走,却见对方啥反应都没有,顿时郁闷,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
他暗骂不妙,抬脚踹了踹,两人相互一歪倒下去,身体僵硬似冰块,像是死了。
王书颜神色一怔,跳下马车上前,伸手一探,果真死了。
这两个叫花子,躲过反兵的刀祸,却没有躲过风雪的严寒,稍一闭眼就魂归奈何。
“这这……”阿勇愣住了,一时五味杂陈。
这雪才下了两天,就开始路有冻死骨了?
那赵谦呢?
王书颜如此一想,赶紧上车朝县门的方向扬长而去。
阿勇赶忙尾随跟上。
不一会儿,驾着牛车的衙役看到路旁冻死的两名叫花子,神色如常的捡起四枚铜板,搜搜他们身上,把铜板捡起来收入兜里,再把人拖到牛车上,与其它几个被冻死的叫花子垒在一起,顺着被方才那两辆马车清出来的路道慢悠悠的继续巡视。
每年冬天也死人,只不过今年死更多,昨日暴乱,今日风雪,自然就更多了。
衙役一开始还觉得晦气,骂上头人只给他派烧死人的活,但是干着干着他就麻木了,从荣王兵到叫花子的尸体,他都翻出了不少铜板,倒也是意外收获。
“阿奶,我冷。”床上的小女娃在冷中醒来,朝身侧的老人家嘟囔道,其实她不光冷,还很饿,今天都还没吃东西。
一直咳嗽的阿奶突然不咳了,她缩进老人家的怀里,发现她的身体更冷。
小女娃喊了两声‘阿奶’,老人家依旧没有回应。
她起来看到自己的身下,发现自己尿了,难怪觉得冷。
可是平常都是阿奶帮她换裤子的,阿爹阿娘昨天出去后就没有回来,她不知道还要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