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珠明面上哄她回去,实则叫沈涉找人给她家里下毒,一家人全都毒死了……”
顾玉珠咬牙切齿,抓住绿槐的发髻,将她的脑袋狠狠磕向地面,直磕得血肉模糊。
“贱人!谁教你的说辞来陷害我!”
“公堂之上!岂容你放肆!还不松手!”
衙役一拥而上,将二人分开。
绿槐顶着一头的血,哭着说:“今日沛国公府的事,也是她一手策划。找人玷污魏小姐嫁祸少将军都是她出的主意!那沈涉是她的帮凶,还有二小姐被陷害作弊,也是她去魏小姐跟前挑拨!”
“夫人!之前她和三小姐的那些事,都是她出于嫉恨干的!她一直恨三小姐,也恨您啊!”
“她说您偏心,说叶家偏心,她是个白眼狼啊!”
“你住口!!娘!你别信她,我是冤枉的!珠儿是冤枉的!”
叶氏站起身往公堂下走去,脸色苍白,口中喃喃:“我不想听了,我不想听了……”
叶归盛推着顾荻:“快去陪陪你母亲!”
顾荻扶着叶氏离开,顾玉珠在后面撕心裂肺地喊她。
叶氏流泪不止,几次想回头,都掐着掌心忍住了。
等到看不见人影,顾玉珠瘫坐在地,手抓着裙摆,汗液将碎发粘在脸上,使她妆花的不成样子,狼狈不已。
“杀人者斩立决。今有人证,可这物证……”
“大人!那毒药就在她房里!在妆奁下第三层!”
“速速去找!”
金大人一敲惊堂木,“好啊!人证物证俱在,将人押下去!待本官呈报上峰,复审后便问斩!”
“好!好!”
衙门外山呼海啸,百姓叫好声不断,“大人实乃青天大老爷!”
“这种恶毒母女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该死!”
顾臣烨塌了腰,退堂后,他趔趄回府,甚至连和叶归盛打招呼都忘记了。
叶归盛找到顾凉,一边叹息,一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姣姣,办得好。你长大了,做事越发仔细了。”
“你、你早日回去陪伴你母亲,她如今心情肯定十分不好。”
顾凉左顾右盼,拧着眉问:“外公,你、看到阿进了吗?”
叶归盛语塞,这孩子,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方才你母亲离开,他就跟着走了,兴许……是陪她去了?”
“怕是不会。还请外公回府仔细找找。”
叶归盛点点头,他道:“顾知进虽是沈氏的儿子,可他待你母亲一向孝顺,这些年虽然纨绔惹出了不少麻烦。现如今却也知错就改,还算精进。你那真弟弟要找上一找,至于阿进……他也是你的弟弟,是我叶家的外孙。”
顾凉也是如此想,眼眶微红,“我记住了。外公若见到阿进,也一定要告诉他。”
叶归盛拍拍她的肩,回府去了。
顾凉也立即回了顾府,到了叶氏的院子,见她坐在火炕上,无人在身边。
顾凉走上前低声轻唤:“母亲……”
“姣姣,坐吧。”
叶氏表情还算平静,但袖下的手却抖得厉害。
顾凉牵起她的手,坐到她身侧,将脑袋放在她肩上,“母亲还记得么,我小时候常这样靠着母亲说话。”
“母亲是最温柔,最良善的人。这不是母亲的错,是歹人借了母亲的好性情,从中作梗。”
叶氏默默流泪,“娘现在才知道,自己当年那般软弱。若我强硬些,十几年前就不准顾臣烨将沈氏接进来,你姐姐就不会受这十八年的苦。你弟弟就……”
顾凉直起身,“母亲,王爷已经帮我在找弟弟了。虽然时日已久,可不是没有希望的。说不定弟弟吉人天相,现在就平安地待在大雍哪一处生活呢!”
叶氏将脸埋入掌心。
“姣姣,为娘是不是很失败?我养了顾玉珠十八年,事事待她问心无愧,她为何会那样想我?又为何要这样待你和叶家!”
“母亲,兴许有些人打从根就是烂掉的。母亲不能把别人的过错堆积在自己身上。”
顾凉叹息道:“娘与其自怨自艾,倒不如多去陪伴姐姐,您可是缺席了她十八年光景。”
叶氏抬起头,脸上满是泪。
她何尝不想,可事到如今,她面对顾荻有愧疚有同情有爱护,却更有一种近乡情怯的畏惧。
她怕顾荻怨她,养出个顾玉珠,叶氏多少有些杯弓蛇影了,她也不知该如何面对顾荻啊。
“娘,姐姐是想您的,姐姐从小就渴求母爱,如今您却拒她千里,她不是更加伤心么?”
叶氏抹了抹眼泪,渐渐平复了心情。
她如今要做的不是自怨自艾,而是多和顾荻相处,尽力弥补这十八年。
叶氏想了想,犹豫地问道:“姣姣,那顾玉珠……会被问斩的吧?”
顾凉面无表情,“杀人偿命,律法规定。焉能留她性命。”
叶氏闭上了眼睛,身子颤抖。
“娘还心疼她?”
叶氏移开目光,眼神飘忽,口中说着:“没有……”
“没有就好。母亲心疼她,可是从没有人心疼过二姐呢。”
叶氏脑中嗡的一声,呆坐了许久。
“母亲,我答应您,待顾玉珠行刑之前,我去帮您送她最后一程。您就好好陪伴二姐吧,切勿再因为顾玉珠和二姐生了嫌隙,叫二姐伤心。”
叶氏拍拍她的手背,点了点头,“好。”
顾凉又陪了她一会儿,便起身要走。
这时,下人通禀,顾臣烨来了。
“父亲。”
“老爷,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叶氏正累着,起都起没来,如今她也不想看见顾臣烨,因为会有今日光景,归根结底还都是他招惹出的祸端!
顾臣烨犹豫了一息,看向顾凉,“你、先出去吧,我有事单独和你母亲说。”
顾凉看看叶氏,提步走了。
“老爷到底要做什么?”
“婉梅,我是想和你商榷……沈芳菲,你可否留她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