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顾无言,都知道这次太子摊上大事了。
潍州府河堤坍塌的事很快传开,邺京顿时议论纷纷,各种传言都流开了。
很快,督察御史祁谨言传回一张帖子,讲述了太子这些日子在潍州府的恶行。
原来太子带着钦差到了潍州府后,就只去检查过一次堤坝,从那以后就一直待在知州衙门里。
工部尚书也不曾事必躬亲,都交代给了下头,偏偏下头的人办事也不靠谱。
这堤坝从最开始就有问题,潍州府从知府开始,往下数几个知州知县,狼狈为奸,侵吞当初修堤坝的钱银。
现在的堤坝脆弱得仿佛纸糊一般,知州为了不叫太子发现内情,连夜从扬州府寻了几个瘦马来。
勾得太子在知州府和瘦马夜夜笙歌,把河堤赈灾都撇到了脑后。
不知情的工人在原本的豆腐工程上加筑,洪水一来所有面子功夫都现了原形!
洪水从村子一路涌入府内,冲进了知州府。
光天化日,成百双眼睛瞧见太子和三五个扬州瘦马,光着身子被侍卫背出来。
皇帝勃然大怒,下旨命人押解太子回京,直接抄了工部尚书的乌纱帽,回京就下狱查办!
邺京这几日很不安宁,太子忽然出事,打了太子党一个措手不及。
皇后差点哭瞎了眼睛,在乾清宫前跪了几个日夜都没见着皇帝,后来干脆消息都传不出宫了,俨然是被皇帝禁了足。
这一日,晚膳后顾凉去书房给叶归盛送茶水,听到他正和叶越,二老爷叶洹和他儿子叶闽乐,在谈论太子的事。
“太子怕是不中用了,今日早朝单内阁就有十来封参他的折子,大到这次的潍州府案,小到他以往做过的混账事,秦王一党是铁了心要一脚踩扁了太子。”
“太子一倒,这朝堂就失衡了,父亲可要早做打算。”
“谁在外面?”
顾凉推门而入,“外公,是我。娘叫我给你送茶水,不知道表哥舅舅也在,我只拿了一个茶杯。”
“你进来吧。”
叶归盛没说别的,只叫她进屋。
顾凉走进里间,叶归盛道:“方才你都听到了吧?”
“外公说太子的事?”
“你如何看?”
“我觉得,外公还是不要急着站队的好。”
顾凉徐徐说道:
“太子若真的被废,原先的太子党必定会四处寻找新的归处,朝廷会掀起一波结党营私的热潮。皇帝还能处理朝政,他焉能留下一个日渐壮大的皇子,和一群还未等他咽气就急着找新主子的朝臣?”
“这话有道理,只是我们不能等着秦王上位再投靠。至于其他皇子么……也根本扶持不起来。”
“一定要在皇帝的子孙堆里挑挑拣拣么?”
几人沉默了须臾,叶归盛反应了过来,往她看去,“姣姣你不会说……”
“外公,扶持哪位皇子外公能保证,他不会对叶家动手?”
叶归盛揉了揉山根,他正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所以才犹豫不决。
对于裴聿,他是欣赏且信任的,这个孩子是他教的,他能看出裴聿的品性,不然也不会把顾凉交给他。
其实叶归盛不是没考虑过裴聿,只是他没想到,裴聿有这个心思。
他看向顾凉,“姣姣,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确定他是真的要,而不是哄你?”
“外公何不自己问问他呢。比起皇帝子孙堆里那些货色,皇叔可是最好的人选呀。”
这样倒也解决了叶家的一桩心事。
叶洹等人都明白了顾凉的意思,旁地就无需她多言了。
很快,太子被押解回京,皇帝干脆利落,直接一旨诏书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将人关进了宗人府内。
这种事就连求情,太子党也张不开这个口。
皇后得知噩耗,晕倒在宫内,当晚就病危了。
皇后嫁给皇帝时年岁已长,这时比皇帝年岁还要大,这些日子连闻噩耗,气急攻心,皇帝废太子的圣旨迟迟不下来,这口气吊着,今日终于散了,人也垮了。
顾凉被连夜召进宫给皇后救治,熬了一晚上,总算将皇后的这口气吊住了。
在一旁等到清晨,皇后才醒来。
“太子、太子……”
“母后!”
裴青青在一边跪了一晚上,听到皇后的声音,哭着扑了过去。
“母后,您终于醒了!您可要好好的,您不能抛下我啊!”
“青青,你、你哥哥呢?太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