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来癸水之事被卫桐说得头头是道,反而是他们这些有学问有见识的男人把癸水妖魔化了。
姬玉温退朝了,只是又派了公公把卫桐请了过去。
卫桐来到他的殿前,施礼。
“赐坐。”
一侧的公公搬来坐椅,让她坐下。
卫桐也就坐了下来。
姬玉温也端坐在她面前,看着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后,道:“朕始终记得,在靖安侯府中了鸩毒后,是你给朕解了毒。”
“陛下不必放在心上,这是朝阳应该做的。”
“朕也曾真心想要求娶过你。”
后来,被父皇阻止了。
卫桐道:“这种话陛下不要再说。”
“你跟着傅九川是对的,他虽为臣,却在朕之上。”
他这个皇帝做的真是无比窝囊。
“始祖帝的传说,朝阳也略闻一二,能做出禅让之举的人,他的胸怀眼界都是平常之人无法可比的。可留下秘旨的始祖帝也有着常人无法超越的胸怀和智慧。”
“你就不想做皇后吗?”
只要青衣侯把他废了,自己登基为帝,她身为青衣侯的儿媳妇,立刻就变身为太子妃了。
卫桐道:“我不想做皇后,青衣侯家也不想做皇帝,先祖的祖训青衣侯家一刻没有忘记,陛下何必作茧自缚。”
是他作茧自缚了吗?
姬玉温看着她,一时无语。
卫桐站起来道:“若没什么事,朝阳告退。”
“朝阳郡主。”
他唤住她,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人死得悄无声息,连太医都查不出来。”
“朝阳虽是大夫,也不是万事都能,让人死得悄无声息,基本上不太可能。”
姬玉温看着她。
她面容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她内心却已知,皇帝这话已有试探之意。
见姬玉温没再说什么,她施了一礼,退下。
姬玉温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微微蹙了眉。
在他面前,她恭敬着。
举止得当。
她并没有因为是青衣侯家的儿媳妇就面露半分傲慢。
他也不会因为她举止恭敬就全信了她。
人心诡诈。
什么都可以演绎出来。
顾太傅、郑国舅、太后——
全都是突发隐疾而死。
没有答案,没有线索。
“陛下。”随着卫桐前脚离开,郑家同举步而来。
“陛下为何把她召来?”
“想召就召了,郑家同,你休仗着朕宠你,就用这种态度和朕说话。”
连朝阳郡主在他面前都恭敬着,郑家同却敢质问他,真是惯得他不知天高地厚了。
郑家同声音弱了下来,“陛下,说好了要禁止她售卖那些东西的。”
把人召进了宫,让她一通胡言乱语,黑白颠倒。
女人来癸水倒成了一个正常现象。
皇帝冷笑一声,道:“青衣侯这伙人再可恨,朝廷有难的时候,人家是真的敢往上砸真金白银,你呢?”
他在朝堂上逼着靖安侯先出银子,他又装模作样的说出三万两,结果回头就和他哭穷,不作数了。
真当他是傻子不成。
且不说郑家同如何在他姬玉温面前狡辩,哭穷。
随着卫桐从皇帝这里走出来时,就见青衣侯和靖安侯都在皇帝的宫殿之外等着她了。
一瞧见她走出来,靖安侯快步迎过来。
“六六,皇帝有没有为难你?和你说什么了?”
卫桐目光落在青衣侯身上,道:“我没事,边走边说。”
三人一行举步离去。
卫桐和他们简单的说了几句,当然隐去了皇帝说想要求娶她这种不可为外人所听的言论。
只说了皇帝问她如何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死去。
等说过这些话,卫桐问:“大爹,你看这次之后,陛下还在发难吗?”
她当然担心月事带都砸在她手里。
银子不是问题,她赔得起。
她怕的是开了这个先例后,以后会被处处针对。
青衣侯道:“想要禁售,没那么容易让他达成,放心吧,只管去卖。”
卫桐含笑,道:“谢谢大爹。”
虽然她没看见什么,但也知道青衣侯在朝中一定不少出力。
靖安侯见好处都让青衣侯捞了,不乐意了,“你也好好谢谢我吧,若不是因为我,皇帝会召你入朝?”
卫桐诧异,“我被召来是因为你?”
“那当然。”说起这事他还挺有成就感,得意。
靖安侯立刻滔滔不绝的把自己在朝中的表现说了。
总之就是,他把自己家的闺女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引起朝中大臣的好奇,皇帝这才下令传她入宫。
没想到靖安侯还能说出她这么多的好处来,卫桐也就道:“那我谢谢你了靖安侯。”
“你叫我什么?”
“靖安侯,有错吗?”
这本来就是她的封号。
靖安侯气得脸色沉了下来,“你叫他大爹,到我这就是靖安侯?”
他们才是亲父女,要这么生疏的吗?
青衣侯也听出来其中的区别了。
这是不是说明,在六六的心里,她这个公爹的分量比靖安侯还要重?
这个发现让他心情愉悦不少。
卫桐也只好哄着骗着靖安侯道:“叫你靖安侯,这是尊称,尊称懂不懂?”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又好像不是。
总觉得不太对劲。
靖安侯竟无法反驳,最好说了句:“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叫爹就行了。”
一口一个靖安侯,让别人听见像什么样子。
还以为他们父女感情有多淡漠。
青衣侯这时和卫桐道:“六六,一会去府上吃个饭,大爹有话和你说。”
“行啊!”
靖安侯:“有什么话是现在不能说的?”
青衣侯:“隔墙有耳。”
哪有耳,耳在哪儿?
这空荡在大道上,只有他们三个人在走。
别的官员在散朝之后就走了。
三个人一路出了宫门,上了各自的马车,卫桐让车夫李林跟着青衣侯走。
等他们回去时,已是午时。
傅九川都从国子监回来了。
一瞧这两人一块回来的,卫桐还穿得这么隆重,傅九川忙过来问她:“这是去哪儿了?”
“去宫里了。”
傅九川拉过她去一边说话,要听她说发生什么事了。
卫桐也就把事情和他讲了一下道:“放心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就是破费了她两竹篓的瓜果。
两人这边正聊着,白奕站在门口道:“聊完了吗?”
“聊完了,聊完了。”卫桐一边答应着一边站了起来。
她快步走地来,白奕牵过她的手道:“今天这身衣裳真好看。”
特制的郡主服,往身上一穿,太雍容华贵了。
就很扎眼。
卫桐听这话笑问:“真的吗?”
“不信你问阿九。”
傅九川:“真的,很好看。”
他突然怕她因为这件衣裳好看,到时候就一直穿着不肯脱了,又加一句:“你穿哪件衣裳都好看。”
白奕附和:“对,六六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卫桐被逗笑,道:“大娘你也特别好看,九哥都遗传了你的好看,你瞧你把九哥生得多好看。”
几个人说说笑笑走进膳堂,青衣侯、老爷子和傅琴母女也都已在了。
一众人打过招呼,坐下了来用膳。
傅琴笑道:“郡主天天往田里跑,怎么也没见皮肤晒黑一分呢?倒是玥儿,你瞧她,都快成小泥人了。”
乔玥儿震惊,“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卫桐道:“回头我送她一瓶防晒膏。”
像她这等天生丽质的就不需要用防晒膏。
毕竟,灵泉水已把她滋养得很好了。
乔玥儿忙道谢。
白奕道:“什么样的防晒膏,也送我一瓶。”
夏天来了,她上午得了空还是会去回春堂,难免被晒到。
防晒膏要是管用的话,她就不怕被太阳晒到了。
卫桐笑着答应,说等回头每个都送一瓶。
等用过膳,各回各屋午睡一会儿。
卫桐见青衣侯夫妇就这样子走了,丝毫没有话和她说——
他明明说有话和她说。
怕不是给忘记了?
卫桐喊了一声:“大爹。”
她快步走过去道:“你是不是有事忘记和我说了?”
青衣侯道:“就是请你到府上吃饭的事。”
说有事和她说,就是个借口。
免得靖安侯也非要厚着脸皮跟过来。
瞧她一脸懵,青衣侯拽着白奕一块走了,一边和她解释之前说的话。
卫桐只好转身回来,对等着她的傅九川道:“没事了,他没话和我说。”
傅九川抚上她的后脑勺,道:“我倒是有话和你说。”
卫桐就跟着他一块去了九川楼。
来到屋里,眼见傅九川往榻上一躺,也没有话要说的意思。
“你想和我说什么?”
“来,趴在这儿,你就能听见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