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已到,立即行刑。”
沈骁跪在遍布着红褐色斑块的石板上。直到这一刻,他才有了即将面对死亡的感觉。
在被大理寺收监后,他一直都坚信父母会帮他摆平一切。
可现在他就跪在菜市口,刽子手的刀即将落下。
他从不认为杀了冯芊英有什么错。
只恨自己还不够狠,没有赶尽杀绝,棋差一招才满盘皆输。
台下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他们每个都是义愤填膺的模样,恨不得亲自行刑。
他视线扫了一圈,不见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沈骁扯着嘴角笑了下。
昨日收到那封信时,他就有了预料。
三年前灯会,不仅冯芊英动心,他也一样。
那时王清芸才十二岁,就出落得亭亭玉立。她被白大儒收为关门弟子,声名显赫,鲜少有人不识。
望江楼下的灯会,她连解十道谜语,成为唯一一个与他对战擂台的女子。
少女姿态柔弱,眉目中却有十足的信心。
果然,她最后赢了所有人,拿到灯会的奖励。
离开时,她浅浅一笑,他自此念念不忘。
之后,但凡有她参加的聚会,他场场必去。费尽心思,终于成了她口中的“骁哥哥”。
圣上给他赐婚后不久,王清芸就随白大儒游学离京。
他心中一面遗憾,一面又庆幸。庆幸他的狼狈不会被她看见。
她无意说起“黄粱梦”,他当时就有了决定。
护卫来报冯芊英身亡时,他第一反应就是欢喜……
沈骁微微抬眼,天很蓝,一点云彩也没有。
耳边响起破风声,他没来得及感受疼痛,就没了意识。
坐在不远处茶楼上的王清芸,转开头,没有去看。
辅国公府的人很快将尸体收敛,抬回府中。
百姓也三三两两交谈着散去。
“走吧!”
王清芸起身,抚平衣衫上的褶皱,没再转过视线。
涟漪余光瞄了眼台上还未来得及擦拭干净的血迹,忙垂下头。
“姑娘,”守在铺子里的掌柜听见后院有响动,忙走进去。不待王安妤询问,就将素芝的行踪汇报一番,“她在店里转了一圈,拿走两个珠花,吃了些零嘴,觉得无聊便提出要去街上转转。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王安妤点头。
这会儿都到未时了,她也该回来了。
果然不久,素芝神色兴奋地走了进来,伸手就要去拿糕点填肚子。
“出来也好些时候了,回吧。”王安妤见她还不放弃,又催了一声,先出了门。
素芝只好跟上。
回到府中,白氏因着沈骁被斩的事,惊得不轻,心里乱得很,没有心情责问她离府太久的事情。
王清芸来时,白氏正对着一对账本失神。
“芸儿,你知道了么,圣上下旨判了沈世子死刑。”
王清芸面上的僵硬,白氏没有察觉。
“辅国公只有一个嫡子,圣上竟丝毫不念旧情?”
王清芸心里也空的厉害,端着茶杯的手都在发抖。被茶水烫了一下,她无名火起,又要顾念着人多眼杂,尽力地压着。
“主审是伯父,判死刑的也是伯父。”
白氏摇头:“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