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国公府闹了半夜,沈珏却难得睡了个好觉。
隔日醒来,他腿上还裹着药。
不等他问,小厮就将夜里发生的事情一股脑都说了。
“国公爷发了好大的脾气,不仅将小夫人送去了庄子,就连她身边帮忙隐瞒的侍女们,也被一并发卖了。还有府上的大夫,都被赶了出去。”
他压了压激动的情绪,继续道:“夫人也没落到好,被国公爷当众训斥管家不严,罚抄经书呢。”
沈珏轻笑。
他这个老子向来如此。错的永远只有别人,从不会在自个儿身上找原因。
“年先生呢?”
小厮指了指前院的方向。
“年先生一早就被国公爷叫走了。”
辅国公的书房,年鹤延坐在辅国公对面,下首还坐着其他的门客。
“依年先生之见,靖王此行府上可需要表示?”
辅国公听众人讨论,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年鹤延反问道:“为何要表示?”
辅国公一时语塞。
自然是想做两手准备。
世家背地的动作他也清楚,甚至有些人他暗地也曾接触过。
“宁做崖上松,不做墙头草。”
年鹤延把玩着手中的念珠,玛瑙相撞的声音沉闷厚重。
他忽而想到王安妤。
从一开始,小丫头似乎就没想过靖王能成事。
比起旁人的摇摆,她沉默却笃定地站在兴正帝的一边。
辅国公再度沉默。
门客们的站位也各有分歧。
有个素来看不上年鹤延的门客,冷哼一声道:“年先生说得轻松。你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可国公爷肩上扛着整个国公府兴亡盛衰的责任,如履薄冰,又岂是你一句话就能囊括?”
“那依孙先生之见呢?”
相比孙先生的激愤,年鹤延则显得平静闲适。
“依老夫之见,不过是一份薄礼,些末的人情,给了就能让靖王心存感激,何乐不为。”
“靖王缺这样浅薄的帮助?”
要想搭上靖王,付出的可不仅仅是些末的帮助。但相反,只要辅国公私下接触靖王的事情被兴正帝知道,日后清算起来,即便没有大过也会被厌弃。
众人一时沉默。
靖王身后不缺支持者,辅国公府要捞着好,小恩小惠可不行。
“我再想想吧!”
从院子出来,年鹤延就看到依靠在柱子上的沈珏。
他手里还晃动着一封信,笑得张扬。
年鹤延看到信封上熟悉的花纹,从他手中夺了过来。
“哎哎,让我看看是谁送的嘛。”
年鹤延没有理会,仔细看过信封上的花纹,快步出了府。
坐在前往瑞草魁的马车上,他才拆开信封。
一目十行将信看完后,捏着信封的手青筋暴起。
他们怎么敢!
瑞草魁,王安妤坐在窗前,失神地望着外面。
长安街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百姓们不知道掩藏在这份热闹下的暗流,不知道隔着两条街有户人家血流成河,也不知道几日前才踏马游街的新科榜眼,已然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他怀中还抱着不满周岁的儿子。
她接到消息赶过去时,正巧看见衙役搬着榜眼的尸体出来。他双臂依然紧紧护着怀中没了生息的孩子,不曾松开。
“我们的人过来时,已经晚了。”
马夫人走南闯北多年,也没有见过这样残忍的场面。
“他们是冲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