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永适时露出几分哀伤。
“多谢四姑娘。”
王安妤转动着手执,轻笑了下:“贺公子未曾见过我,怎么就知道我行四呢?”
贺永垂在袖中的手松了又紧。
“略有耳闻。”
“我竟不知,我的名声已经大到贺公子都知道了。”
比起知名,自然是王清芸这个白笃行的关门弟子,大乾第一才女更甚。
但贺永一眼就认出她来,可见私下没少做功课。
“呵呵,王大人回乡祭祖是华容县的大事,草民自然会了解一二。”
这样勉强说得过去。
王安妤没有揪着这一点。
“听说贵夫人母家姓白,与我嫡母系出同源。”
贺永答:“岳父大人确实提过此事。只是担忧府上繁忙,没有贸然拜访。”
“贺公子与岳家关系如此亲近,也无怪乎白叔将钱庄都让给了你。”
“是……”察觉失言,贺永忙道,“岳家对草民实在亲近,但钱庄一直是岳父大人在管理。这样贵重的产业,又岂能随意相让。”
“是吗?可白叔和钱庄掌柜都说钱庄是由你管着,白家只担了个名头。”
贺永露出一丝苦笑。
“既然岳父大人这样说,那就是吧。”
他滴水不漏,实在不好对付。
可王安妤盯着他衣服上的褶皱,总觉得不对。
按照北危带来的消息,贺永很爱洁。有一回下马时,衣摆沾了一点几不可查的污渍,他都丢下贵客专门去换了身衣服。
骑的马儿要每日刷,马车上的东西也要时时换。
这样爱洁的人,会因为在牢狱中,就能忍受头发散乱,衣衫褶皱,鞋面脏污吗?
她觉得不会。
可面前的人,又分明是贺永。
她招手对着身后丫鬟低语几句。
“贺公子先坐。听闻贺公子极擅茶道,府里简陋,只有碧螺春茶,公子多见谅。”
贺永依言在她对面坐下。
端茶,品茶的动作行如流水。
“不错,茶汤清凉,温润可口。”
王崎和王安妤对视了一眼。
有意思的是,他们给贺永喝的分明是蒙顶甘露。虽然两者差距不大,但对于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出。
贺永精通茶道,又怎会分辨不出?
北危被丫鬟带了进来。
“姑娘,您寻我。”
王安妤示意他看贺永。
北危最先注意到的是贺永抬起的衣袖口处,沾着油垢。
令他印象深刻的是贺永异于常人的爱洁,这样的污垢他根本无法容忍。
“有没有可能,一个人样貌不变,但一夜之间就转了性子呢?”
王安妤问。
北危沉吟片刻,走到神色慌张的贺永身前,出手制住他的双臂,将人压在桌上。
伸手在对方脸上摸了片刻。
从耳后察觉到一点凸起,顺着痕迹慢慢勾勒了一圈,一用力,扯下半边薄厚不一的面皮。
随着假面的扯下,男子耳后的金丝莲也露了出来。
北危忙伸手,要卸掉对方的下巴,一道黑血已经从对方口中留了出来。
王安妤看着他耳后鲜艳的黄色金丝莲,心沉了沉。
为了一个贺永,能出动死士。是贺永太重要,还是死士太多,根本不在乎一两个折损?
她希望是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