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做得很好。
婆媳亲近,子女孝顺,是多少妇人都羡慕不来的。
“大概,我们都错了。”
王崎想伸手端茶,却突然失了力气般,茶盏的底座嗑在桌面上,晃出些许茶水。
他突然觉得脊背寒凉。
陈俊霖方才的话在耳畔,如同警钟。
多年前,他们一家四口初入盛京,缩在一进的小院里。
食不果腹时,劲儿还在往一起使。
白家为了让弟弟屈服打压他时,他也从未生出过丝毫后退之意。甚至想回到村子里做个私塾先生也是能养家糊口的。
不知自何时起,他也开始看重脸面,看重家族名声。
可王家又有多大的家族?
他血洗江南的时候,哪里还剩下什么名声?
细想,百年前的庐川赵氏和洛阳白氏也不过是泥腿子出身,跟着高祖打下天下后,也还是一群大老粗。
被封四大家族后才走上仕途,钻营官场。
多年后,赵家和白家从内里腐朽,为百姓所不齿。
而如今的王家,是要步他们的后尘吗?
想到此,王崎一身冷汗。
王安妤回到院子,身后的嬷嬷张罗着准备了热水,要伺候她洗漱。
“不必,嬷嬷在旁边看着吧!”
王安妤抬了抬眼,本要再说话的嬷嬷只觉得脖颈一凉,讪笑一声退到了一旁。
随着衣衫褪尽,王安妤雪白的肌肤显现在眼前。
“嬷嬷,还要再验吗?”
嬷嬷忙收回视线,连连摇头,笑道:“姑娘说笑。夫人只是……”
“去回禀吧!”
王安妤打断她。心知肚明的事情,何必扯个遮羞布。
嬷嬷只能悻悻离开。
回到正厅,她对顾氏道:“四姑娘身边有佩珠伺候,老奴瞧着一切都妥帖,就先回来了。”
顾氏掩在手帕下的手,缓缓松开。
幸好!幸好!
她长长舒了口气,看向丈夫,却见他面色惨白。
“老爷?”
王崎摆手,颤抖着手喝了几口茶,压了压神。
“我果真糊涂了!”
“老爷何处此言?”顾氏以为他是在顾虑得罪了安安,于是道,“安安那里,我去解释。她是个好孩子,定是能明白的。”
王崎想跟她说两句,又不知从何说起。
顾氏从来都是体贴的妻子,她所有的行事,不过是看透了他的想法。
躺在床上,王安妤很快就陷入沉睡。
这短短的三日,让她筋疲力竭。紧绷着的弦,也在熟悉的环境中得到释放。
佩珠一直在床边守着。
到了晚膳的时辰,顾氏见她没来,派了身边的侍女过来询问情况。
“姑娘还在睡。”
佩珠瞧见院里进了人,蹑手蹑脚走了出来。
“不敢打扰姑娘休息。奴婢跟后院去说一声,等姑娘醒了随时送饭菜过来。”
侍女得了顾氏的吩咐,态度很是谦卑。
佩珠还未开口,就听见王安妤的声音自屋内传出。
她不知何时醒的,身上还穿着中衣,一手支在窗台上,随意倚着身子。一头乌发披在肩上,姿态慵懒随意。
侍女跟她对视一眼,忙低了头。
四姑娘原来生的这样好看!
“告诉夫人,我稍后就来。”
侍女应下,转身离开前又悄悄看了眼。
王安妤还是那个姿势,却让人生出退避的疏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