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妤很短促地笑了笑。
“事情没到哥哥想的那一步。”
先生心意她虽能感受得到,但议亲……横在中间的事情得不到解决,先生不会提。
细说就牵扯到了季微晗。
她跟先生商量过,先不让王家知道他的存在。
从前种种,让她再无法做到全然信任王家。
“只是马车坏了。”
原来如此。王清许松了口气。
虽说他跟年公子还算投契,但要做妹婿,他就能挑出一堆毛病来。
单年鹤延白衣之身这点,就足矣让王家将他排除在备选之外。
经过商讨,王安妤还是跟王家一起走。分开的变数太大,他们不能冒险。
从书房出来,王清许送她回院子。
“在江南呆了一个月之久,竟也没机会带你们去采莲。隔壁县有蔓延百里的荷塘……”
王安妤脚步顿住。
她终于想到忽略的是何事了。
王清许见她神色大变,还来不及问,就见她拎起裙摆往南星和北危的院子里去了。
“四妹妹!”他忙跟上去。
北危听到急促的叩门声,翻身而起。
南星先一步去开了门。
“姑娘?出了何事?”
王安妤在外面从来都是从容得体,可眼前的她发髻松散,气喘吁吁。
“北危呢?快,去荷塘!”
北危从屋里出来,听到这话,立刻就想到了白日去过的那片荷塘。以及那对祖孙。
“属下这就去。”
北危甚至来不及回屋换件方便出行的衣服,就疾步离开。
马厩里的下人刚倒过草料,准备歇下了。就见一道身影从眼前划过,还来不及问话,最外面的黑马就被骑走了。
“大人?”
这大晚上的,火烧屁股了。
王清许不知王安妤说的荷塘是哪里,但能看得出事情的紧急。
见王安妤回了前厅等北危,他放心不下也跟了过去。
从状元村到荷塘,北危快马加鞭用了一个时辰。
到地方时,已经过了亥时。
还未靠近,草棚那里燃起的火就先映入了眼帘。
他驱马靠近,草棚的火势已经渐缓。周围散落着凌乱的脚印,看泥土的新鲜程度,他们才离开不久。
找了一圈也不见那对爷孙,北危看着倒塌的草棚眸中含着痛色。
直到丑正,外面才传来一阵脚步声。
前厅的几人忙站起来迎上去。
北危一身褐色长袍上沾满了泥土,脸上也带着黑灰。
王安妤对上他幽幽的眸色,生出了不祥的预感。下一刻,就见他缓缓摇了摇头。
“属下,去迟了。”
等火灭后,他从草棚里扒出两具尸首,能确定是小荷跟她爷爷。
脖颈上带着一道致命的伤痕,是先被杀后才放火烧的尸。
他驱马走了一段路,找到附近的老农,才得知祖孙二人相依为命,并无其他亲人。
王安妤跌坐到位置上。
第二回了。
这是第二回她晚了一步。
佩珠从他们的表现中猜出了一些。犹不相信,询问地看向北危:“是,小荷吗?”她记得少女是叫这个名字的。
北危沉默,便已是答案。
佩珠怔在了原地,颤抖着嘴唇半晌没说出话来。
白日还跟她斗嘴的少女,也只不过十三四岁,天真善良,人生才刚开始。
她鼻尖发酸,眼泪便掉了下来。
哀悸的气氛在前厅蔓延。
许久,就听王安妤带着疲惫的声音响起:“辛苦你了,都回去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