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肃想,凭着他跟年兄的交情,私下向华容县君说情,留下两三船应该不是问题。
正想着要如何打发了众人,与她攀交情,王安妤又开口了。
“江东不需要存粮。”
粮草官不爱听了。
“同为大乾将士,西北苦寒,我们江东湿热,一样的遭罪。县君焉能因与汝阳郡主更亲近,就偏心他们呢?”
旁边宣德将军与他交好,闻言轻斥了一声。
华容县君的品级可在粮草官之上。
王安妤面上不见愠色。
“青州统帅上官璟有意受降。”
晁肃揉了揉耳朵。一定是跟上官璟僵持太久,心中压力太大,他才出了幻觉。
可一看,众人也是同他一样的神情,又有些怀疑。
“县君,方才说……”
王安妤又重复了一番。
“还请将军尽快安排谈判之人,白笃行若知晓他掩护我离开江东的事,怕呀追究。若是他离了青州,新的将领恐不能遵循他的意思。”
晁肃清楚其中厉害,来不及多询问王安妤是如何说服上官璟受降,立即就拉着众将军商谈招降之事。
王安妤离开军帐,在晁肃亲卫的带领下,去了岸边。
于渊下船后就被众护卫包围了。
一路上他都很严肃,叫人难以靠近。可经历昨夜生死之事,护卫们也来不及怕他,围着追问昨夜的情形。
于渊见王安妤被晁肃护着带去了军帐,难得有了几分耐心应付他们。
王安妤过来时,于渊终于摆脱了纠缠不休的护卫们,挤出人群时还有些狼狈。
“去船上看看。”
一路奔波,她都没能好好看看这些辛苦从江东带来的粮草。
船家瞧着王安妤登上船,紧锁一夜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姑娘果然的天庇佑,有逢凶化吉之能。”
得天庇佑?
王安妤摇头。
真正庇护她的人是先生。
他似乎将她会遭遇的一切都预想到了,还一一做了安排。
购粮的银钱,是先生铺子账上提的;船只也是因先生,漕帮才肯为她涉嫌安排;昨晚险死还生,上官璟亦是为报先生之恩才出手相救。
船舱里的粮食被存放妥当,并未受潮遭虫。
“粮草不留在江东吗?”船家问。他以为,晁将军与王安妤密谈的内容就是这些粮草的归处。可等了又等,也不见粮草官带人来搬运。
“还要劳烦诸位,随我回趟盛京了。”
船家朗笑。
“说什么麻烦,收人钱财,忠人之事。想来姑娘也不吝啬请我等去望江楼吃顿好的吧?”
王安妤也笑。
“自然。请诸位吃望江楼的玛瑙肘子,管够。”
“姑娘豪气,我等就不客气了。”
“……”
主动领了命令来请王安妤的小将军,站在船下仰头看着船头笑靥如花的女子,挪不开视线。
难得放晴的天气,明媚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撒在王安妤身上,她沐浴在光明中,比骄阳更耀眼。
小将军白净的脸上是明显的绯红。
他捂住跳动剧烈的胸膛,也咧嘴笑了。
“小将军?”
王安妤注意落在身上过于强烈的目光,回头去寻。见岸边站着的小将军,不知失神在想什么。
“县……”他记起大帅的吩咐,忙捂住了嘴。
“嗯?”
王安妤转过身,眼中还有未散尽的笑意。
小将军彻底忘了晁肃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