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的戎族直冲而来,迎面就是冰冷的长刀。
冯敬洮踹开他僵直的身体,旋即举刀又迎上横砍而来的弯刀。
他神情冷漠,手起刀落间就有人不断倒下。
被戎族护在中间的将领,看着如同死神般收割着族人性命的冯敬洮,容忍不得。
于是弯弓搭箭。
无数生死存亡锻就的危机感,让冯敬洮迅速侧身躲过这充满力道的一箭。伺机而动的戎族人却未给他调整的机会。
泛着寒光的弯刀,自他腰间划过,穿过铠甲,带出一抹红。
被鲜血刺激的戎族人,出手更是狠辣。
冯敬洮似是感觉不到疼痛,手中的长刀没有丝毫颤抖。
从晡时,到日落。
冯敬洮据城门而挡万夫。
他脚下尸横遍野,戎人的身子却未能有半分入城门。
不知何时被挑散的头发散落的肩上,身上的盔甲布满深浅不同的划痕。长刀卷刃,盾牌残损。
戎族将领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安息城,长叹一声,下令退兵。
他以为此时天时地利人和,定能啃下冯敬洮这个硬骨头。
然,时也命也!
冯敬洮身子一晃。
“将军!”
亲兵忙要扶他,却被摆手制止。
他拄着长刀,看向赤红色的苍穹。
身后是沐浴在残阳下的安息城。
“将军,将军。”
知州府的管家奔命而来。
“将军……”
他话音未落,就被冯敬洮一手自马上扯下。
眼瞧着将军骑马离去,他低声补上未尽之语:“郡主,生了。”
亲兵耳尖,听到后便是一喜。
“郡主生了?”
“可不是,”管家扬声道,“生了个姑娘,健壮得很。就是将军的种!”
“姑娘好,将军就稀罕姑娘。”
“我以后要教她习武。”
“轮得到你?”
“就是,还有将军呢!”
“……”
将士们热烈地讨论着,笑闹声传遍这片血染的土地。
冯敬洮驱马入府。等不及马儿站稳,就跳了下去。
嬷嬷看他裹挟着一身杀气就往产房冲,忙把人拦下。
“郡主虚弱得紧,将军莫要惊了她。”
冯敬洮忙停下脚步。
“如何?”
嬷嬷喜笑颜开。
“郡主洪福齐天,自然逢凶化吉。姑娘虽早产了一月,身子健壮得很,足有六斤。”
说着,产婆将清洗过的孩子抱了出来。
冯敬洮私下跟嬷嬷学过抱孩子的姿势,可真当产婆将孩子放入他怀中时,却僵硬不知所措。
丁点大的孩子,他一手就能轻松托起。
冯敬洮满身血气,孩子却乖巧地躺在他怀中。
嬷嬷看得眼热,别过头擦了擦眼角。
“姑娘是个懂事的,知道将军是个大英雄呢。”
冯敬洮只顾着看怀中的孩子。
她红彤彤的,胎毛紧贴着头皮,像个小猴子。
她小手挥舞着,不知要抓什么。
冯敬洮心中一片柔软,只想这样一直看下去。
可他强撑一日一夜,身体便是铁打的也该撑不住了。
意识消散前,他只来得及将孩子塞入嬷嬷怀中。
“将军!”
耳边是下人的惊呼。
他皱眉,想喝止。
这般大声,吓到孩子可如何是好?
嘴唇动了动,到底没发出声音来便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