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自知失言,避而不答。
此事要说清楚,不免提到她为了与赵家交好给王安妤说亲的事,还会牵扯到朝堂之事。
虽然顾氏并不认为自己的想法有错,可老夫人的态度摆在那里,她不能不顾忌。
王安妤也不欲将老夫人牵扯进来,叫她左右为难,便只说兴正帝念及她的功劳,给了赏赐。
老夫人知道事情并非这么简单,但他们个个缄默,只能就此罢了。
王清许的婚事到底是提上了议程。
“四妹妹,你不赞同父母为我说亲可是另有缘由?”
王安妤沉默。
王清许明了。却有缘由,只是不便说。
“想来事情跟王家有关,你不便多说也无妨。只是四妹妹,过往种种固然父亲他们有错,但不能否认王家给了你一角遮风避雨的地方。若是……还请你念及此情,帮扶一二。”
王安妤不惊讶他会说出这番话。
“哥哥多虑,王家不会有事。”
她并未正面回应,但有这个保证王清许也稍稍心安。
兄妹二人在门口分别,王安妤在浅意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清风拂过,宽大的衣裳飘飘荡荡。
王清许皱眉看着,他若没记错这套衣服去年时四妹妹就穿过,当时正正好,怎么瞧着宽了这么多。
他将这事放在心上,叮嘱了陈俊霖不时邀她去茶楼坐坐。
十次王安妤能推八回,但也在两人监督下出门的次数多了起来。
这一年腊月只有二十九。
宫宴定在二十九的酉正。
才到申时,王峥就遣了无为过来叫她准备起程进宫。
出门时外面已经落了一层薄雪,待马车在宫门外停下,雪已经有半寸厚了。
宫人们有条不紊地清理着道上的积雪,只是才扫过,很快又覆上了。
兴正帝体恤宫人,只叫他们清理了往来主道上的积雪,旁的且等雪停。
路过倚梅园,几束红梅从墙中探了出来。
娇艳似火,在漫天雪白中叫人耳目一新。
王安妤缓了脚步。
“你若喜欢,南山庄子上就有一处梅林,待年后你可去小住几日。清许与俊霖都有空,也能陪陪你。”
王峥注意到她落在了队伍后面,同兄长说了一声便跟着她停下。
“算不得喜欢,只是瞧着有些趣味罢了。”
王安妤收了视线,不紧不慢跟上队伍。
前往坤宁殿的路她已走过数回没了宫人引导也能分毫不差地抵达。
“父亲将王清芸陨身的消息告诉白氏了?”
王峥点头。
王清芸被假扮成萧泽焘的反贼炸死的消息传到盛京时,不少才子为她惋惜。悼亡诗写了一首又一首,王家也被暗戳戳讽刺了一番。
只是这些酸言酸语到底不成气候,起得快散的也快,王家并不将事情放在眼里。
王峥得知此事,在书房中静坐了半日,天擦黑时去见了白氏。
白氏在他走后不久呕血不止,后院嘈杂到深夜,饶是清扬小筑僻远也听到了动静。
王峥冷哼一声:“她一心念着那个妖孽,临了也叫她死心。”
妖孽?
王安妤低笑,而后不再多言。只是与玉般光洁的面上,也有了玉石般的冷漠。
雪还在下,愈演愈烈。
坤宁殿内烧着地龙,宫人掀帘,热气铺面而来。
王安妤如今是盛京顶顶风光的人物,即便只是郡君的封号,却远比一些没落皇室的郡主来得尊贵。
礼部的官员惯会揣测上意,将她的位置安置在了一众贵女之前,兴正帝垂眸就能看到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