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芊英的死始终是冯战心头的阴霾，好在大乾安定，冯家又添新丁，这才让他面上有了些喜悦。

待打退戎族，冯敬洮班师回朝后，有儿孙绕膝，余生也算有所慰藉。

王安妤心思转了一圈，嘴角始终含笑。

高台上的太后直勾勾看着她，想看出一点她说谎的痕迹，一无所得。

“你真是好手段。”

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几个字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以为从皇后说服兴正帝放她出来就稳操胜券，却不知是一步踏进圈套还沾沾自喜。

“太后过奖。”

兴正帝欣然受了她的“夸奖”。

“二弟虽去了，您也不必太伤怀。晁肃不日回朝，将二弟的长子也一并带了回来。那孩子肖似二弟，您瞧着也该有所依托。”

太后看他。

“焘儿没了，你以为我还会在乎那些血脉不纯的子嗣？”

兴正帝笑。

“您不会以为二弟活着，他们就会扶持他上位吧？”

太后沉默了。

桌上陆续摆了新的吃食。

才经过一番情绪起伏，官员们哪里还有胃口。偶尔提筷，也食不知味。

王安妤倒是用的自在，直到一道强烈的目光落在身上。

她抬头看去。

张太师清瘦的面上两道法令纹深刻。一双眸子寒沉如霜，压迫感十足。

张夫人夹了他爱吃的黄金芽在碟中，未等来回应。

“夫君？”

看清他眸中神色，一股寒意自心底而起，叫她险些松了力气。

“夫君……”

张太师转头，只那冷意没有丝毫收敛。

张夫人与他少年夫妻二十多载，何曾见过他这幅模样，又惊又惧，一时失了声。

王安妤将夫妻二人的交流收入眼底，不由看向靠近殿门处的张敏与张毓。

她们夫家不算显赫，能参加宫宴也是托了张太师的福。

即便如此，也只能坐在较偏远的位置。

二人都是心宽之人，瞧着情态并未在意身份的落差，展眉与身旁夫君交谈，偶尔相视一笑，夫妻和乐。

王安妤搁下筷子，叫宫人去换新茶。

浅意得了她的示意，神色犹豫。

“去吧。”

她声音温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浅意双手紧攥。

“姑娘……”

王安妤沉默看她。

良久，浅意咬着牙转身出去。

主仆二人的举动被高台上的兴正帝收入眼底，他眸色暗了暗，嘴角紧绷。

“太后累了，送她回宫。”

太后本想再拿乔一会儿，好为孙儿谋些保障，可兴正帝不按常理出招，又打乱了她的算计。

“你……”

见她不动，兴正帝语气稍重，对一旁宫人道：“愣着作甚！”

宫人不敢再耽搁，手上力气更大了些，几乎将太后架起来。

“你们放肆，本宫是太后。”太后挣扎，“放开本宫，萧泽瑞你岂敢如此对待本宫……”

兴正帝不为所动，指尖点在茶杯上，面色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