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泽焘写在脸上的野心让老夫定下了计划。”
以季蠡引萧泽焘东巡,伺机分离江东。借假币之事,扰乱淮西。西南孤立无援,他们再鼓动南疆两面夹击。
届时,大乾一半疆土就会落入他们手中。
江东、江南养活着大乾十之七八的百姓。没了粮食,大乾积贫积弱,覆灭只是迟早的事情。
“可圣上放了王家回乡祭祖,叫你阴差阳错撞破了假币之事。偏你又发现了番薯,解了粮草之困。无怪白笃行与季蠡恨你入骨了。”
哪里的阴差阳错,分明是兴正帝的早有防范。
“计划第一步就出了错。老夫只能放任白笃行祸乱江东,只是没料到他那样胆大。”
杀了萧泽焘,取而代之的事情他也是后知后觉。
“圣上身世是老夫最后的底牌。只是没料到圣上将计就计,断尾求生,亲手点破了此事。”
王安妤看了眼兴正帝。
断尾求生?
她倒是觉得圣上将计就计,更像是为了纯太妃谋求圣母皇太后的封号。
“按照老夫的计划,兴正帝会因德全行刺而受伤,匕首上有半月香的毒,他先前已用过乌鸡汤,两相加持神仙难救。待他性命垂危,大皇子年幼难以主持国政,少主便会被老夫推上明面。”
“对了,”他语调未抬,“少主的身份你们还未猜到吧?”
见王安妤摇头,他高兴的很明显。
“总算有一事是老夫亲自揭开的秘密。他是先帝与前朝公主后代的血脉,是圣上的庶弟。兄终弟及,既符合礼法,又不违族规。只是老夫能想到最可能成功的计划。可惜了……”
“兄终弟及没有错,但在此之前还有子承父业。”
大长公主冷冷道:“你当萧家没有人了,任由你推出一个身世不明的人继承大位?”
“大长公主的手段老夫领略过,自然不会轻视。可萧家不全是您这般的人物。”
比如康王。
“这要本宫有一息尚存,就不会由着你们胡来。”
张太师看着她,目带同情。
“萧家辜负大长公主许多,您真的没有怨恨?镇北王夫妇对公主不薄,您难道不想为他们复仇?”
大长公主神色始终肃穆。
“我是大乾的大长公主。”
她首先是大乾的大长公主,其次才是镇北王夫妻的儿媳,是驸马的妻子。
“大长公主高义。”
这话听着,更像讽刺。
“圣上,人找到了。”
禁军压着少年进来。
王安妤看过,对兴正帝点点头。
至此,前朝余党尽数被捕。
一场宫宴,一波三折,结局一再反转。在场的官员们从心惊到麻木,面上也不知该带上怎样的表情才对。
兴正帝将睡着的大皇子放到皇后怀中。
身后宫人拿出早就准备的名单一一宣读。被点名的官员面容灰败,精神萎靡,说不出一句辩解之言。
直至名单宣读完毕,王崎也没有听到自己的名讳,一时不知该喜该悲。
王家身为张太师的连襟,即便没有参与篡国之事,也少不得被牵连。
他走到现在的地位,穷尽半生心血,一夕之间化为乌有。
嘲笑暗讽的目光似乎从四面八方聚来,他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不愿叫人瞧出丝毫破绽。
“姑娘!”
一道哭声,吸引了所有目光。
王安妤极力捂着嘴,指缝间还是流出不少殷红的血。
她没有理会殿中神色各异的众人,偏头看了眼殿外的雪。
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