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舅妈。”
才进门,顾嫒嫒就挣脱了父亲的手小炮弹似的冲向年鹤延。
“嫒嫒。”
顾辉阻拦不及,挨了妻子一个白眼。
年鹤延抱起顾嫒嫒,趁王安妤愣神牵起她的手把人往里带。
“我们回来了。”
老太太今日穿了一件暗红色旗袍,头发做了精致的梳理,用发簪挽着。
不独她,年家众人都是盛装打扮。分明是家里的客厅,倒像是高雅的殿堂。
“母亲,我带阿妤来认门。”
王安妤见着人反倒镇定了。
她先向老太太躬身见礼,唤了声“伯母”,“我是王安妤,见过伯母,老太太慈安。”
在年鹤延的介绍下,她又一一见过几位兄嫂。
“别站着了,快些坐。”
大嫂见她拘谨,温和一笑,让出了老太太身边的位置。
“过来坐。”
老太太递手,王安妤忙上前一步接住,顺势就在她身边坐了。
老太太的手温热干燥,有种安抚人心的效果。她说话也是温和却不过于热切的语调。
“矅旸说要带女朋友过来,我只当他是唬我们呢。”
年鹤延被迫与王安妤分开。
“母亲,我是那般戏耍你们的人吗?”
“也因着此,我才信你五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好运,寻了个这样标致有礼的女孩。”
年家人个个都是人精,商场政界牛鬼蛇神都打过交道,看人没有十分也有七分准。
王安妤初初拜访,虽然有些紧张,但言谈举止无不大方,自有一股贵气,想来家世也不普通。
越是交谈,众人对她的来历越是好奇。
但年鹤延不提,他们也不会不识趣的问。
聊了个把小时,关系就亲近了起来,众人也顺势拿出准备好的见面礼。
“见面礼你们不是已经给过了吗?”
年鹤延淡淡道。
老太太察觉掌心的手猛一抖,她轻拍以做安抚。
“这话怎么说?”
年鹤延心中早有说辞,只是先开口的却是王安妤。
“阿妤确已收过诸位长辈的见面礼,约莫在八九年前的时候。”
王安妤起身,先行了一礼。
“只是后来遇险,随船沉了一些,又因匆忙而来,余下的也留在了大乾。枉费了长辈们一番心意,阿妤很是歉疚。”
饶是年家人经历过年鹤延时空穿梭之事,也被这话中包含的信息而惊到。
老太太记得她六十岁寿宴上,矅旸提起要给新收的弟子见面礼,只是……
“你如今几岁了。”
老夫人语气严肃。
王安妤心里一沉,老太太果然介意了。
但她面色如故,认真答了老夫人的话:“前些日子已满二十三岁。”
那八九年前,她岂不是才十四五岁!
老太太抓起茶几上的杯子就朝年鹤延扔了过去,骂道:“你个畜生!阿妤那时还是个孩子,你就对她起了龌龊心思。”
年鹤延早知老太太问过年龄要生气,机敏地躲过一劫。
王安妤见状哪里还顾得旁的,忙挡在了他跟前。
“老太太息怒,是我枉顾伦理对先生起了心思,您若要罚,也该罚我。”
她说着就要提裙跪下,年湘仪眼疾手快就将她拉了起来,好气又好笑。
“你这孩子,这是干嘛。”
对先生怀有不轨之心,始终是王安妤心中的刺。比起身份,她其实更怕的是年家知道他们曾经的师徒关系。
老太太扶额。
“也是我气糊涂了。你们那里,十四五也该算成人了?”
她招手将王安妤叫回来,转头先瞪了年鹤延一眼。
王安妤心中忐忑,步伐小小地挪动。
年鹤延拉着她到身旁。
“母亲就这样说吧,省得她等会儿还要过来再护着我。”
站在年鹤延身边,王安妤顿时有了安全感。
老太太也不勉强。
后面的事情就由年鹤延给众人做了解释。
年家人听过后,看向王安妤的眼神中多了些心疼。
年家已经不算娇惯孩子,他们十几岁也都无忧无虑,上蹿下跳。可怜她既无家人庇护,身边又是虎狼环伺。
“都过去了。往后有年家护着,谁也不敢欺负你。”
年湘仪现在看她就是个坚韧小白花的感觉。
算年龄,王安妤都能给她做女儿了。
她爱怜的抚摸着王安妤的手,这样陌生又温暖的感觉叫王安妤险些失态。
“我都同你说了,我家人都很好。”年鹤延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往后他们也是你的家人了。”
连夜赶来的年启延沉默听完全程,这时反而说话了。
“你还好意思说,听弟妹的意思,你们之间是她先表明的爱意?我当初是如何教你的,怎么能叫女孩子先表白?”
相比年博延对年鹤延无底线的宠爱,身为二哥的年启延更多时候承担着教导的责任。
至于之后年鹤延被他单独叫去做了一个小时“爱的教育”这是后话。
此时,王安妤在现代见家长一事总算有惊无险的结束。
年家人分寸拿捏的极好,她在老宅不知不觉就呆了半月。
待记起要离开时,老太太又聊起她跟年鹤延婚礼的事宜,这样一拖二拖,就到了婚期。
结了婚,她就更无须离开了。
某日,年鹤延与妻子在花园亲热,又一次被放假回来的侄子撞见,当晚做过运动后,他抱着昏昏欲睡的妻子提议要搬出去住。
“房子就在老宅里不远的地方,你要是想母亲她们随时能回来。”
“为什么突然要搬出去?”王安妤从年家人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老太太对她尤其慈和,能教导她为人处世,也能同她风花雪月。两年来婆媳关系亲密更甚母女。
年鹤延磨牙,凑在她身旁耳语。
王安妤听完羞的不行,推了推他,嗔道:“先生越发不正经了!”
搬家之事在年鹤延的坚持下到底提上了日程。
可不等新房装修好,王安妤就怀孕了。
她抱着气恼的年鹤延哄道:“等小宝宝出生我们就搬家。”
“小没良心的,你肯定心里偷着乐呢。”
年鹤延泄愤般咬她的唇,可又舍不得用力,最后只磨了磨。
王安妤靠在他怀里与他唇齿纠缠。
大乾的一切就像她做的一场噩梦,她在梦中与先生相识,又在梦醒后与先生携手。
他们走失却从未离心。
王安妤知道,只要有先生在,她永远都不用再彷徨,她永远都有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