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座的车门给傅闻青锁死了,她就怕秦山不顾一切地开门往外跳。等车停稳后,秦山确实在不停拉门把手,出不去就急得汗流浃背的,恨不得直接把玻璃捶破。
权衡三秒钟,傅闻青想清楚了,面对前方的骚乱她和秦山不能下车,必须直接把车开进厂里去,否则他们很有可能会被直接堵在厂门外面。
“秦山,你别动,我用车带你进厂。如果那些人闹得太厉害,破坏了厂里财物,我就给秦桥乡派出所打电话,请警察出面来处理。”傅闻青果断地说,并再次发动了汽车。
“又……又要报警吗?”秦山终于停下来,不闹着要下车了。
他自然是不会像秦江那样软弱,可涉及亲戚之间的关系,怎么着他也做不到像傅闻青那样干脆利落。
自从家遭变故,父亲去世自己失明,秦家诸多亲戚里,大多数人都是关心他的。尽管那些人习惯用怜悯方式表达的关心不太能让他接受,可至少也证明亲戚们非常善良,他们说的话和做的事,都是出于质朴的真情,是善意的。
可惜善良的人受到蛊惑,也会头脑发热做出出格的举动,现在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在伤害着秦山、以及秦江家所有的人。可当回想起过往,秦山与秦江的想法完全相同,他也不想反过来再伤害他们,他们兄弟俩都不是那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人,只要能避免事件升级到法律层面上,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地那么做。
小车缓缓从大路正中开过去,可以见到,平时空荡荡的路边此时已停了七八辆车,从大吉普到农用机车都有,看来秦家亲戚大部分都出动了,还带来了他们各家发展出来的“旁支”。
还好没人真有胆子纵火,傅闻青见到的黑烟,是一些人堆了大堆的纸人纸房子还有纸钱之类,在工厂正门口焚烧。
尽管那不是纵火,出发点也够恶毒的了。给死人烧东西,对城里人而言不算特别的大事,但在农村人眼里可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那些东西和阴间相关联,正是诅咒!
秦山刚刚丧父,秦家两个多月前才办了丧事,此时他们在厂门口这样搞所谓“祭奠先祖”,差不多就能用居心叵测来形容了。
傅闻青再仔细看聚在工厂门口闹事的人,秦高明和他那两个从邻村回来的妹妹都在,还有秦福祥的两儿一女,他们也是秦山的堂亲戚。秦高明连他家成年的小孩也叫来了,那些人看着年龄比秦山大不少,其实都是他的侄儿侄女辈。
还有许多陌生面孔,秦家家族庞大,傅闻青哪能把人全认识完?特别是各家的姻亲,恐怕再过许多年她也打不上交道。
家庭结构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傅闻青,见着密密麻麻的人头几乎要犯密集恐惧症了。她就想找到秦冬和朱凤巧,一定是那两个人从中捣鬼,否则怎么会突然聚集来这么多人?
奇怪的是,秦冬夫妻压根就没露面,难道他们以为不出现,就能证明这场骚乱和他们无关了?
越来越靠近工厂大门,傅闻青不停狂按喇叭,意图驱赶开前方堵车的人,好直接开进厂门里去,再命令保安把大门关上。
谁知她能吓得一般人跑开,秦秀云和秦秀霞却不会。那两个泼辣女人相互使个眼色,居然手拉手并肩站着,准准地拦在了大铁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