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握紧手中的标枪,心想如果他再敢多说一句,他就把标枪刺进他的胸膛。
“我们才是合格的猎人,你只配和那帮女人一样,每天留在部落里生火做饭。”
“猎杀小野牛有什么了不起,我会猎杀一头更大个儿的,还是长着獠牙的猛兽。”他不甘心地反驳。
“你最好别死在那里,不然大祭司又要费事为你超度。”
迪亚拉此时和男孩走在一起,似乎有意站在他这一边。“我相信你,等强壮了,我随你一起。”
男孩点了点头,随即放慢脚步。等格鲁一行人走远之后他对迪亚拉说:“我不是不勇敢,杀死一只小野牛有何了不起,换做是我我才不屑一顾。”
“可猎人们都要经历这样一个过程,我常听他们讲小时候的事。”
“那是他们的经历,我们也有自己的成长方式。”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就尝试去猎杀那种体型巨大的短毛猛兽?”
“没什么不可以,但我们需要换一根合适的标枪才行。”
“我怀疑你是否能挥得动。”
“那不如我们去偷一根试试。”男孩对迪亚拉使着眼色。
“偷一根?怎么偷?被发现会挨打的。”迪亚拉看上去十分紧张。
“我来搞定,到时候你跟随我行动就行。”男孩用拳头捶了捶自己胸口。
晚间部落举行盛大的篝火仪式,来庆祝猎人们今天获取大量食物。大祭司将一只野牛头托举过头顶,嘴里又在念念有词,男孩担心以她年迈的身体随时都会将重重的牛头摔在地上。他看到她将牛头上流下的血擦拭在脸上,又抹在嘴里,其他人见状也做着相同的动作。
“你在干什么,赶紧照做。”迪亚拉在旁边低声对他说,随后把手上的血抹在他脸上。
“要吃就吃,何必搞这么多没用的仪式。”男孩把脸上的血拭去,那股腥味让他有些反胃。
“这是在感恩白山之神赐予我们食物。”
“那明明是我们自己捕获的。”
迪亚拉摇摇头,没有再理会他。
在达达鲁族长盛赞过每名猎人后,男孩看到格鲁走到篝火旁,拖着那只小野牛的尸体。他没仔细听达达鲁族长讲什么,但从格鲁得意的表情来看,应该是对他和他的伙伴表示了称赞。
“用不了多久,他又会向我们炫耀。”迪亚拉低声抱怨。
“你不是也参与了猎杀?”男孩问。
“他可是加隆猎人的长子,和他在一起的那几个也都是猎人家的孩子,我怎么可能融入他们的团体。”
“那就不要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反正有好事也轮不到你。”
“可只有和他们在一起,才能尽快成为猎人。”迪亚拉说着叹了口气。
“这说不准。”男孩起身走出人群,观察了一阵,然后冲着迪亚拉招手。
“你要干嘛?”
“当然是去偷标枪,现在他们都在这儿。”
“去哪儿偷?”
“当然是去加隆那里。”
男孩说着拉住迪亚拉,绕过人群向帐篷跑去。加隆的帐篷靠近达达鲁族长的帐篷,像他们这类部落的重要人物都集中居住在一片区域。他们的帐篷顶上捆着长长的茅草,茅草越多代表地位越高,加隆帐篷的茅草仅次于达达鲁族长,这让男孩很容易分辨出。
“快,趁着现在没人!”男孩对犹豫不决的迪亚拉低声喊着。
见迪亚拉迟迟不肯走进帐篷,他索性自己先进去胡乱翻找着。加隆的标枪有很多,大多数标枪上面还残留着斑斑血迹,男孩看到格鲁的几根短标枪也在其中,心中闪过邪恶的念头。
他挑选了两根相对锋利的长标枪,又把格鲁所有的短标枪抱在怀中,然后悄悄溜出帐篷。
“我的天,你拿这么多干什么!”迪亚拉似乎等了很久,心里变得更加忐忑,他对男孩抱怨着。
“该死的格鲁,以后休想再扔出哪怕一根标枪。”男孩露出得意的笑。
但二人似乎没有注意此时正有几个人影向他们接近。
“你们是谁?在做什么?”那是格鲁的声音。
他们被黑暗中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抱起标枪向反方向跑去。格鲁和他的伙伴在后面边追边喊。
“有贼!有贼!快过来抓贼!”
男孩拼命奔跑着,脑子里迅速想着对策。
“快!快躲到这里!”他对身后的迪亚拉大喊。
达达鲁族长的帐篷就在他前方不远,躲在那里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他把标枪通通塞进帐篷里,然后和迪亚拉躲在草丛中。
“该死,你把标枪放在那里我们怎么取回来?”迪亚拉向他抱怨。
“总会有机会,不然抓到我们可是人赃俱获。”
“嘘,他们过来了。”迪亚拉做出捂嘴的手势。
不远处格鲁和他的伙伴正向这片草丛走来,马上就要经过他们隐蔽的位置。
突然男孩看到达达鲁族长帐篷里伸出一只洁白的手,将方才他塞进去的标枪一根根往外送着。
“帐篷里有人。”他低声对迪亚拉说。
“怎么办?发现我们就死定了。”迪亚拉急得几乎哭了出来。
男孩不为所动,而是一直盯着那只手。随后他看到帐篷从后面被掀开一个口,一个通体雪白的女孩伸出头探望着,她的头发竟然要比老祭司还要白,甚至没有一丁点杂色。她的皮肤在月光照耀下白得发冷,仔细一看,她的眉毛竟然同头发一样雪白。
“我的天!有怪物——”迪亚拉失声大喊。这一声喊叫直接把格鲁他们引来。
但有别于迪亚拉,男孩很好奇眼前的女孩,他和她对视,仿佛认识很久一样。女孩向他伸手,示意他可以来帐篷里躲避一阵。他拉住女孩的手,跟随她来到帐篷内,迪亚拉则宁死不从。男孩隔着帐篷听到混乱的脚步踏在草丛上,然后就传来迪亚拉求饶的声音。他想出去营救,但被女孩按住身体。
透过帐篷内的火光,他再次观察着女孩的样貌。与之前惊鸿一瞥没什么不同,她的特点都被他尽收眼底。
“你……你是谁?”他怯怯地问。
女孩只是冲着他笑,也不言语。他发现方才观察时忽略了她的瞳孔,她的瞳孔竟然有些发绿,就像大树的叶子。
“你不会说话?”男孩又问。
女孩摇摇头,又指了指自己紧闭的嘴。
“有什么不能说?这里又没其他人。”
女孩看了看族长的床,失落地低下头。
男孩心生好奇,他撩起女孩的头发,想看看究竟和老祭司的头发有何不同,除去更加柔顺之外,他发现她的头发竟带着淡淡的黄色。女孩再次握住他的小臂,拿到自己身前,和自己的小臂做着对比。
男孩感觉此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女孩微凉的肌肤贴在他的小臂上,让他感觉有些发痒。他看着女孩淡绿色的眼睛,发现女孩似乎也对他十分好奇。
随后女孩松开他,再次冲着他不明所以地笑。在他印象里,只有父亲对他这样笑过。
“你这个孽种!究竟在做什么!”达达鲁族长不知何时进了帐篷,看到这一幕惊讶地叫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