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撼之下，他的手劲未免大了点儿。

江奕的手也不好动弹，两个人就这样停住了。

“小奕，你这是怎么了？”江奕的嘴角一撇，孙丽娟马上就观察到了。

“哈哈哈，失敬失敬，江奕这么年轻，真让我怀念当初啊。”陈枫找了个借口掩饰一下尴尬。

“今天的天气这么好，正好我们又在附近定了午餐，待会儿一起去坐坐吧？”张副主任看着陈枫的热乎劲儿，早就脸红得发烫了，不过餐饮倒是驻京办的拿手好戏。

孙丽娟知道江奕最讨厌应酬，可是陈董这么大老远地过来确实又让她不忍心拒绝。

江奕早就看出了陈董的心思，也听说过这个猛人的传说：“大嫂，你们来燕京好几天了，我都没空陪你们到餐馆里坐坐。今天这么好的时机，正好一起坐坐呗。”

陈枫的手又是一抖。太顺利了，难道真的是今天出太阳了？

“陈董，听人说您当多服务员，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江奕想起了上辈子去海航子公司调研时听到的趣闻，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他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起来了。

“那个···”陈枫没想到江奕竟然一上来就是这句，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反应。

张主任倒是豁达得多，大老远地就竖着耳朵听着两人的对话，现在看到陈枫吃瘪，很快就追过来了：

“哈哈哈，不就是去年第一次飞燕京时人手不够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英雄初出江湖，谁没个起步的时候？”

陈枫也干笑了两声：“当时刚刚拿到许可证，图154的服务员又不够，所以就临时客串了一下。呵呵。”

原来这个传奇人物也不能免俗，原来人真的是只能在站得更高的时候才能以一种幽默的心态看待自己过去的心酸。

由于江奕家的支持，原本要在1993年五月份才开始初次飞行的海航，提前了大几个月上天翱翔。第一次就是从海口飞到燕京，然后再从燕京飞到粤都。

由于还没培养出足够的乘务员，董事长陈枫亲自在机上端茶送水，副董事长则给乘客办理值机服务。这个海航初创期的故事在经理很多人口口相传后，这个万亿级集团公司多了很多的传奇色彩。

只是没想到，这个传说竟然真有此事！

“看来是我没有看穿呀，其实很多事情真的让人觉得很神奇。”陈枫慢慢地回过味来了，江奕家里投资这么大，又是仅次于海南的第二大股东，孙丽娟成天在海南看着呢，这种故事哪儿能藏得住？

陈枫想通了以后，聊起了自己募集资金的题外话：“有了孙经理投资的飞机后，为了给公司筹集流动资金，我们就印刷了一些股票去卖，当时我们就拿着一张纸，满大街甩卖，没想到就募集到了1个多亿。现在想起来都很不可思议。”

九十年代华国金融业的宽松，恐怕只有美利坚的自由金融时期才能匹敌，尤其是股票融资方面。一个喜欢登山的房地产公司负责人也曾经当街甩卖过公司的股票，这些“疑似骗子”成就了很多企业的“第一桶金”。

“恭喜陈董，现在终于不再是皮包公司了，成了一个有自己飞机和航线的正规航空公司！”江奕知道海航起步有多么不易，也能够理解陈枫对于过去的“难以回首”。

说是偶遇，可是一旦看到餐桌的大小就知道这个偶遇有多“偶然”。两个中年男人竟然占了一个8人包厢，怎么都让人觉得好玩。

“呵呵，这个···”看着孙丽娟若有所思的样子，张主任的口才再厉害也说不圆了，只好招呼一下孙丽娟一家坐下。然后在一阵推让之后才把孙丽娟安排在了主座。

“你们坐，我得离这两个姐弟近一点儿，要不然他们肯定会造反的。”江奕挑了一个偏点的位置坐下，这才解决了让座不止的尴尬。

刚刚喝了一轮酒，陈董就沉不住气了：“孙经理，去年是我们真正开始经营的第一年，没想到就已经扭亏为盈了。航空业绝对是一个利润很高的行业。”

孙丽娟没怎么吭声，她对这个行业太陌生了，以前进场都是稀里糊涂地。机票贵是贵了点儿，可是大飞机也很贵嘛。

“陈董，不知道一架飞机一年能赚多少钱？”江奕心里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九十年代大部分东西都比二三十年后便宜得多，可是飞机票却贵得多。

真要认真算起来，肯定是一个暴利行业。

“现在还没有经历一个完整年度，旺季和淡季差得又比较多，还真是不好说，不过我们第一次飞燕京时倒是算过。”陈董被江奕的一个问题带到了去年，也许是那时太激情澎湃，也许是当时太困难，他似乎记得里面的每个细节。

“飞机从海南到燕京一张票1000块，可以装150人，来回就是30万，一天从燕京返回，再飞个粤都，去掉成本一天就挣45万。这是比较好的时候，要是淡季可能就要打个折扣了。”

“看来是不缺钱了，怪不得陈董能有空到燕京度假呢。”

“哎呀，可不是这么说地。”陈枫这一激动，家乡话的味道就出来了：“我们现在可缺钱了，比刚开始还要缺钱呢。”

受到江奕的刺激，陈董这时候也不再玩什么“偶遇”的小花招了：“这次到燕京就是想见见孙经理，明年实在是太关键了，没有资金的话，怕是连春节都不好过。”

原来，陈董赚钱是快，可是他的眼光更快。刚刚开始盈利，他就把飞机拿到银行抵押贷款，把杠杆用得很满。

结果刚刚接手四架波音737，就迎来了史上最严“宏观经济调控”，“空手套飞机”直接从经典商业案例面临资金链断裂。真要那样的话，恐怕这个案例就要成为负面典型了。

“你们赚钱这么厉害，怎么也拿不到贷款？省里没出面给你们支持吗？”孙丽娟害怕江奕不了解情况会吃亏，毫不客气地当面就想揭穿陈董的意图。

她听说过多次关于陈董忽悠银行的事情。因为陈董还刷了一个花招：即使飞机抵押给了银行，产权却依然在海航手里，照飞不误。因为银行不知道怎么处理这飞机，难道让银行的人出来把飞机开上天？

“孙经理，现在海南房地产过热的大背景下，银根紧缩又是直接瞄准了海南，海航也从银行拿不到贷款了。本来我们还想入股三亚的机场，明年六月份就要建成了，多好的机会都没办法抓住。唉，实在不行我们就只能到国外闯荡一下了。”

按照今后的走势，海南还会趴窝好多年，恐怕海航好几年都很难盈利。

不过，陈枫那句貌似赌气的话，却提醒了江奕：

难道传说中的“索罗斯入股”就是这次去国外闯荡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