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鹏却看出了不一样的感觉,他比女生更了解江奕,知道江奕这个家伙可是从不吹牛的:“江奕,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就是那个几亿国债的事情。”
“齐鲁省的领导要我们考虑一下,能不能支持一下省里的国债发行,购买部分国债。这是前两天的事情,今天刚刚有人告诉我,财政部门有领导要来财务公司看看。”江奕曾经考虑过要投资一些国债,只是还没有安排人去执行。
“国债呀,我们家每年都买‘爱国债’,好像就是去年没买吧。那个东西都是国家背书,就算是期货又能有多大意思?”秦鹏现在对于国债的见识和普通人无异,教科书里也还没有涉足这个领域。
江奕原本想让秦鹏在自己指导下先试试铜期货,因为彭商所马上就要上马这个期货品种。现在的彭商所禁不起大风大浪,江奕必须确保不会出很多问题。
只是现在国债期货的事情扑面而来,让他不得不调整一下优先顺序。
“秦鹏,明天上午财政部门的领导过来···看看,你也一起参加,怕不怕?”
财务公司归央行管,财政部门在启动了国债招标后,在国债领域变成了销售方,是和财务公司平等的民法主体。根据现在的发售情况,其实财务公司更像是甲方,财政部门则是求助于财务公司的资金支持。
“我怕谁呀,反正一切听你指挥。你不让我说话,我闭嘴就是了。”秦鹏又恢复了本性一般,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看来三天的禁言期在提高秦鹏耐心的同时,没有调低他的情商,江奕放宽了心。
第二天上午8点,江奕和秦鹏一起到了无涯四合院。
韩成斌是从泉城紧急赶回的燕京。那里的签约已经结束,但是后面落实的事情非常庞杂,让他有些吃不消了。
“江老板,昨天晚上我才刚刚从泉城赶回来,手下人也没打听清楚财政部门的领导是来做哪方面指导。恐怕···”
江奕看了看韩成斌让人准备的材料,的确是有些不伦不类。又不是机构主管或者业务监管部门来检查,你翻出这么多公司的商业机密出来干什么?
“七月份好像有一份上半年经营情况的分析吧,拿那个就行了,待会儿重点汇报财务情况就行。”
江奕估计这位领导就是来看看央企和其他集团公司的财务公司有没有可能投资国债的,还有可能看看集团内的公司经营情况,这个有关税收。
至于你们经营得怎么样、客户情况,他们知道了还要负有保密义务,没必要。
九点钟不到,两位客人就到达了。一行三人,没有一个认识的,有点儿像是“盲约”的感觉。
“韩经理,我是综合处的,昨天就是我让办公室联系贵公司的。这位是我们高副司长。”
“副司长?”韩成斌一听就懵圈了,昨天可没说这么高级别的领导要来呀!
高戬看了看对面四人,一个年轻的小伙吸引了他的眼球。
少年老成,对得上;
皮肤略暗,对得上;
个头较高,对得上;
有点儿自负,有待观察。
他主动伸出手来:“你是江奕吧?听好几个人说起你来了。”
“领导好,我是江奕。”
一套寒暄后,江奕才明白这次“盲约”的由来。
原来是交行申城分行的李行长,也就是现在资产负债部的李副总推荐了江奕。
国债还在萌芽期、名字还是国库券的时候,江奕就向李行长推荐过“国债质押回购融资”方式,并且成功地为李行长带来了大量业务和存款,为江奕家获得了大额融资。
1992年国债实现线上发售、建立了二级流通市场后,以前的套利机会就消失了,所以江奕从那以后很少关注国债市场。
本来国债发售挺正常,只是现在遇到了一个难题:通货膨胀。
现在国债发售是由财政部门负责,可是票面利率不是由他们确定的。按照现行的票面利率,公众持有国债会出现巨大亏损。所以,国债发售再次出现问题,从公开竞价重新回到了行政摊派的老路。
交通银行的大股东是财政部门,每年有财政部门派出的资方代表到交通银行任职,这个渠道就是机缘。
“其实不只是李副总,你们学校经济系的教授也说过你的名字,所以我说多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看来江奕是猜对了。他们这次过来既不是考察业务,也不是调研,而是探讨国债发售的问题。
“这个是我们准备的一些经营方面的材料,您看我们就这样汇报怎么样?”韩成斌看着手上的材料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了,只是已经拿出来了,而且自己对国债这个领域也根本没有考虑过。
怪不得他们在通知自己的时候一再强调“江奕要出席”。
“这个材料准备得也很好,我们可以参考一下。不过我们也想了解一下现在企业的经营情况,面上的。”高戬虽然很想现在就听听江奕有什么好的招数,可是该走的流程还要走。
要不然一次讨论和调研就要变成“请教”了,而且对方是一个大二学生,传出去也不好听。
在耐着性子听了韩成斌的简单介绍以后,财政部门的几位访客不禁大吃一惊。
尤其是那个横空出世的票据交换中心,更是让高戬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为了避免很多麻烦,江奕将原计划成立的“票据交易中心”改成了“票据交换中心”,一字之差、差了千万里。
可是高戬却知道:不管是交易还是交换,英语里都是“exchange”,这个交换中心就是一个披着民间外衣的金融基础设施。
他不禁想起了几天前一位央行的司长曾经提到过的一件事:央行需要短期货币工具进行公开市场操作,对资金市场进行微调。
那位司长本来是希望财政部门发行短期国债,国债司也觉得应该支持央行借鉴美利坚的国库管理经验、增加短期品种。遗憾的是,财政部门相关司局觉得发行短期国债兑付起来很麻烦,所以没有实现定期发行短期国库券的目标。
“你们的操作模式就是收取会员单位发行的商业票据,然后再转售给会员单位,这样的业务量大吗?经过金融监管部门的许可了没有?”
韩成斌准备的材料用上的不多,没想到只写了一个名字的票据交换中心会引起领导的关注。
不过这个事项正好是他在推动,倒是问不倒他:
“我们问过央行,他们认为这就是一个转手,相当于一个中介公司,进行正常的工商注册登记即可,而且这样有助于培育商业票据使用理念,希望我们规范运营。业务量方面,暂时还比较小,因为会员也只有十几个、不到二十个企业。”
高戬听了总感觉有些不对头,可是又说不出是哪儿不对。
真的要是成立一个中介公司,使用自有资金收购一些商业票据,然后再买过出票人,这样的风险就是零。毕竟这个公司的股东就有这个出票人,中介公司股份就是他们的质押物。
而且每年十几亿、二十几亿的规模,在市场上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所以央行的确没必要大惊小怪地。
像是看透了他的疑惑一样,韩成斌又介绍了一下“票据交换中心”的风险管理方式:
“中心对于每个股东都会给一个额度,在这个额度内的商业票据才能买入;今后还可以根据情况增加或者减少,比如哪个会员要是不愿意回收自己发行的票据,那么明年就没有额度了。要是他们出现了其他问题,我们会给他们打个折扣。
“票据真伪的鉴别方面,每个公司都会派出财务部门的人,也就是自己鉴别自己签发的票据。”
高戬等人这次是放心了,看来是极度谨慎的一种操作,而且马上要在民政部门登记成立一个协会,看来已经有人把关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当这个“票据交换中心”发动了各地的分支机构,并且大量扩充会员,情形会有多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