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羚羊紧贴崖石，直觉让它尽可能地不发出声响。/p

但狼的嗅觉极其敏锐。/p

生产的血腥气逃不出它们的鼻子。/p

这些家伙早就饿昏头了，哪里受得了血腥气的刺激？/p

仇薄灯只觉得头顶有片闷雷滚动，十几头小山一样的雪狼一起低吼，心脏、血管连同颅骨，跟着兽吼一起嗡鸣颤抖。/p

眼皮一跳，仇薄灯握住刀柄，奋力向外一拔。/p

——去他的甜点！/p

真要被活活咬死，那还不如他直接给自己一刀！/p

短刀出鞘时，谷中的猎物已经被猎食者的嘶吼惊动，撒开蹄子往谷口奔逃。成千上万头羚羊、驯鹿奔逃的巨响震动整条裂谷。两侧的雪劈头砸落，一块不知打哪来的石头，不偏不倚，击中仇薄灯的手腕。/p

寒光一闪。/p

短刀斜飞出去，插//进远处的雪堆。/p

……/p

棒！极！了！/p

仇薄灯咬牙切齿，为自己的运气喝彩：又是万年不遇的大寒潮，又是提前野兽混战，又是天降山石！他这运气就该去抽钱庄的“山海蒙彩”[1]！如果没中，绝逼是山海钱庄的那群黑心商人压根就没设奖！/p

血腥气与群兽的声音同时炸开。/p

羚羊驯鹿逃到谷口，又被外边可怕的雪暴赶回来，前后相撞，裂谷瞬间陷入一片混乱。/p

眼见雪狼群俯身，皮**之下的肌肉紧紧绷起，仇薄灯索性一闭眼。/p

——活埋是死，踏死也是死。/p

横竖都是一瞬间的事。/p

刚一闭眼，就听见耳边群狼怒吼如雷，隆隆巨响间，狂风拔地而起。/p

……不对。/p

念头掠过脑海，仇薄灯陡然睁开眼。/p

狼群不是被血腥刺激得要提前狩猎，而是要迎敌！/p

咚！咚！咚！/p

雄浑厚重的鼓声在谷顶炸开，穿透狂风，撕开暴雪，一下一下，像有蛮荒的巨人抡起巨锤，狠狠敲打地面。/p

——的确有巨人。/p

裂谷的两侧谷顶的风雪中，出现一道道魁梧高大的身影。他们撕开雪雾，带着巨大的鹿骨面具，披着厚厚的，沉重的皮**大衣。天光印出他们戴在脖子上、手腕上的兽牙轮廓，每一次扬杵，就有一道血脉贲张的鼓点，压过一声雪狼的怒吼。/p

与其说他们是人，倒不如说他们是原始的化身。/p

蛮荒、暴戾。/p

巨狼群蹬着倾斜的岩石，近乎垂直奔跑，在逼进谷顶时，猛地高高跃起，扑向这些在狂风暴雪中击鼓的魁梧勇士。/p

天光，狼影。/p

箭鸣。/p

一枝枝箭破开风声，钉进巨狼的眼睛、咽喉、胸口、脊柱。/p

弓箭手从擂鼓勇士背后迈步向前，面对小山一样扑来的巨狼，沉稳抽箭、撘弓、拉弦。巨狼的身躯转瞬就钉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纵使它们皮糙肉厚足媲锻体武士，也只能接二连三地饮恨砸落。/p

咚！咚咚！/p

咚！/p

擂鼓的勇士重重砸杵，放声大吼：“图勒！阿尔兰的图勒！庇佑我祖先万代的图勒！”/p

吼声炸开茫茫白雪。/p

雪云被短暂地撕开一条裂缝，金子般的阳光洒了下来，贯穿整条大裂谷。残余雪狼高高跃起，迎上最密集的箭雨。比所有狼更大更可怖的狼王从狼群组成的盾牌后跃出，扑向峡谷。狼王披着金光，肌肉在厚厚的皮**下虬结！爆发！/p

一枝箭从狼王额头穿过，带起一蓬血。/p

雪花在血中旋转，细密美丽的枝状冰凌折射一点亮光。/p

巨狼王轰然砸回地面。/p

震起一大片雪尘。/p

温热的狼血溅在脸颊上，隔着雪尘，仇薄灯看见，峡谷的顶端，背光立了道瘦削的身影——是一个人。一个很危险的年轻男人，斜提一张弯弓。风雪从他深黑的衣袖边沿滚过，袖下是线条锐利的腕骨。/p

男人带着苍白的，镀银的鹿骨面具。/p

俯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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