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的插曲仿佛只是白锦姝漫长生命中的一个小插曲,她悬着心等了两个月也没等到傲岸的人来兴师问罪,想着大约是他们想着法子将东西取下了,这才安心了下来。
她难得能在凶犂安安静静地待上那么多日子,一发现事情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严重,少不了心思又活络起来,开始给自己找些乐子。
溪荪是她在天宫少有的几个熟人,平日里无事时常去往凡间查看,这倒是成为她们两人时常腻在一起的缘由。
白锦姝再一次遇见路砚之的时候,就是与溪荪偷偷去到南梁的时候。
南梁民风淳朴,自建城以来就将少司命当做最紧要的神明来拜祭,溪荪受此地香火供养许久,少不得要多往这里走走,来了自然就少不了要替此处的百姓实现些愿望。
“难怪你在南梁的香火不断,原是时常在此处走动,替他们解决了不少问题。”她是初次开到南梁,不算太大的城中少司命的塑像倒是不少,处处香火旺盛。
“这也算是个循环不是。”溪荪平日里的事情不多,至少在天宫中并不算忙碌,因而才有时间多多走动。
她也有几日未曾四处看看了,两人换上普通百姓的衣裳在集市上乱逛,悠哉悠哉地看上去闲适得很。
“你在家中憋了这许多日子都快闷坏了吧?”她带着白锦姝轻车熟路地溜进茶馆里,“我带你听个新鲜的。”
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有一多半喜欢说些神仙志怪,好像编排得越离谱可笑越有人愿意相信。这都是寻常事,毕竟她们这些做神仙的也喜欢听些人间的奇闻轶事。
今日茶馆里说的是月老与孟婆的故事,白锦姝听了个开头便知晓了溪荪为何神秘兮兮地,非让她听仔细了,原来是老熟人的故事。
“这说书先生可有点开头,前几日说的东西我可都听了,与实情相差不远。”
月老与孟婆的事在天界也不是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左不过就是两个即将飞升上仙的人两相情好,因着一个是天神一个是冥神所以被天地不容。
说来这两人也很是可怜,不同于牛郎织女每年好歹还能见上一面,他们两人可是真真正正地生生世世不得相见。自然,这生生世世不得相见是天帝替他们测算出来的。
白锦姝一向很不相信天帝的推演,她总觉得这是天帝为了避免麻烦,想出来的万全之策。既然天意难违,那便干脆不让他们相见便是,一了百了也免得他们惹出什么祸端还要帮着他们收拾残局。
“这先生说得絮絮叨叨,一句话翻来覆去地说上许多次,真是个厉害角色。”
这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他说来说去故事半点进展都没有,还停在两人凄凄苦苦不得相见的剧情上来回兜圈子,这要换成她坐在下面说,保管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将这故事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溪荪捏着团扇轻点了一下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他可是以此为生的,一句话就说明白了,明日谁还来听他说书,再者说,他那儿有那么多的故事可讲。”
“你若是想听他们两的故事,回去给我沏壶茶,我给你说些新鲜的,保准是别人都没听过的那种。”
她听得累了,觉得没什么意思,最主要的是,这先生编故事编的实在没有什么新意,除了主要的情节不错,剩下的全是民间话本里用惯了的故事情节。她听着头一个字,就知晓下面的发展是什么,不过是套个月老和孟婆的名字哗众取宠罢了。
“你跟着你母亲听了那么久的故事,可听过月老那红线的由来与用处?”溪荪用一指掉在她的唇边,示意她莫要反驳,随后压低声音凑在她的耳边道,“对神仙的作用。”
这她是当真不知的,这种事情想必天上的仙官们也没几个知道的,“我可不信这先生能窥得这个秘密。”
“既来之则安之,左右你又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在这里就当是听个故事也行。”
世人皆知忘川河两岸遍生血红色的彼岸花,叶落花开,花叶生生相错,永不相见。可少有人知晓这是孟婆初到冥界时,流下的血泪所化。
去往奈何桥的魂魄都要在忘川边采上一朵彼岸花,将自己一世的记忆转移到这一朵红艳欲滴的彼岸花上,再交与孟婆融入汤中,饮尽这一世七情六欲,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地走向自己的下一世。
自然,也不是所有人的彼岸花都能融入那碗孟婆汤中,世上这样多的人,总有一些执念深重不愿忘怀的,他们的花会长久地漂浮在汤中,不化不散。
这样的人为了完成自己的执念,要么选择与孟婆做个交易,将自己的魂魄交给她做支撑奈何桥的石头,要么便选择永留冥界,再不转世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