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砚之挑起身侧的红络,轻轻摇晃两下示意她不必再装,“月老难道不曾同帝姬说过,能让这红络显形的,只有你我二人?”
月老自然是不曾说的,否则她也不会这么轻率地施法去查看。
集市上的百姓太多,饶是三人说话声音极小,也惹了一些人驻足议论。
他们三位穿得都还算朴实,只是周身的气度着实不大像普通百姓,集市上多是做些小生意的,识人极准,瞧着这三位站在此处少不了多看几眼。
溪荪挽着白锦姝的手臂就往附近的空旷些的地方走,好在她是时常来此处的,对这里还算熟悉,“这位公子,若还有话说请随我们来。”
集市边有一处临湖的空地,说起话来很是方便,也不怕有人停留偷听。
“公子必定是认错人了,什么月老帝姬,小女听不大明白。”
她打定主意不要承认,一味地装傻充楞,路砚之倒也不与她有什么口舌争论,只在那红络上施了个小法术,那络子的便直往她的手上缠。
“方才那位说书先生的话,想必这位什么都不明白的小姐还未忘记罢。”
这络子虽未紧紧缠上她的手腕,但也随着她躲避的身形摆动,直往她的手心上搭。
白锦姝一碰到这红线就知晓,这的确是丝线上自带的灵气,而非路砚之自己方才施法所为。她脸色一黑,又仔细看了看那络子的样式,许久才肯相信这的确是出自自己之手的东西。
如此情景,再装什么不相识实在也有些过了,现下这红线非但没能拿下来,还沾染上了灵气,实在是越发棘手了起来。
“我先前探过,这红线并无异常。”她拽住络子,想拉他一个踉跄,却没想到这丝线有灵气得很,伸缩自如,“你对它做了什么?”
溪荪看着两人是要长谈,随手布下一个结界,便转身离开。她此次来到南梁还有些事情要做,也不必非要在此处听这两位拉扯旧事。
路砚之一挥手便将红线上的灵气压制住,将东西收回,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仿佛不敢相信她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这东西难道不是帝姬放在我处的?”
“自,自然是我放的。”她为了显得更加坦荡一些,还主动指着那红络道,“这也的确是我打的络子,可我确实不知这灵气是怎么回事。这东西放在你处这样久,我怎么知晓这不是你做了什么,它才变成如今这模样的。”
她推脱责任的话说的顺口,听起来好像有些道理,又好像是在无理取闹,路砚之不擅长对付这样的情形,这可比傲岸那些倚老卖老的麻烦得多。
“这是我回了傲岸之后突然显现的灵气。”他长叹一口气,看着很是颓丧无力,“尚未找到解决的法子。”
这红线带给他的困扰不小,因着是挂在鹿角上的,也压制了不少他自身的灵力,惹得他这些日子也不甚好过。
这倒是有些可能,白锦姝闭着眼睛,用指尖凝结了些许灵识去探寻这红线的灵气,顺着灵气一点点探进了一个深不可测的灵渊中。
这不是一个安全的可以探看的地方,她几乎只犹豫了一会儿,就果断将灵识化作人形,继续向前。
很显然,这红线的确不是什么寻常的红线,甚至的确不是仙界的东西,白锦姝心里想着茶馆先生的话,一面小心翼翼地往前。
说实话,她很害怕这样暗淡无光的环境,往前走了几步便停在原处不动,良久身后才传来些许声响,“怎么不动了。”
路砚之好似是感应到她遇见了什么难事,在她的灵识进入络子不久,也主动跟了进来,看她站在原地踟蹰不前,便开口问了一句。
白锦姝才不要承认自己是因为怕黑才站着不动,只故作高深道,“你不懂,这处环境复杂,需得小心前行。”
“哦?”他略抬了抬眼膜,朝向四周打量了一圈,“跟我来罢。”
这里他早前就探过一次,除了环境黑暗了一些,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对了,灵渊的最深处有些异常,不过他一人并未看出什么端倪。
“怎么不走?”他往前迈了几步,却听不见身后有跟随的声音,回头一看她果然还站在原处不动。
路砚之往后退了两步,伸出一只手臂放在她面前,“走。”
灵识在此处能做的事情甚少,他初次前来时也尝试着用法术点亮四周,只是这样的法术维持不了多久,还极易消耗灵力。
看着她站着不动,也不施用法术就知晓,她必定是试过了。
“多,多谢。”识时务者为俊杰,白锦姝深信此道,双手攀上他的手臂揪紧了他的衣袖,跟着他一步步往日挪动。
适应了暗黑的环境,白锦姝也隐约能看清一些东西了,灵渊的最深处萦绕些一团缥缈的云雾,看上去像是灵气所化又像是什么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