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杉树下的景色独好,她只待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去,算起来路砚之在凡间的时日应当也没有多久了。她还需回去准备他下世的轮回,只是下一回便不像今次一般,能由得她来做主了。
溪荪从大司命那里打听来的消息是,因着上回她们私下修改了路砚之的命簿,使得他两世轮回的历劫发生了一些变化。因着一世将两劫历尽,而定好的轮回又不可改变,自然就无法预知他下一世究竟会如何。
“说到底就是顺其自然。”溪荪耸着肩,大司命若是什么都不知晓,那旁人更是没法知晓了,“你若当真不放心,不如学着之前的样子,再给他写一个命簿就是了。”
按着她们上回写命簿的时日算,怎么也能在他下次轮回之时将命簿赶出来,随意给他安排一个稍顺意些的也不是什么难事。左右至少也改过一次,难道还怕再来一次么。
“哪儿有这样容易写的,一共也没看过多少话本,能写的上回都写过了。”这是其中一个缘由,还有一个便是她觉得自己写的命簿好像对路砚之凡间的命运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原本她只想着在他的命簿上加上自己这样一个插曲,应当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而按着他没被修改的命簿,她去凡间探望路砚之的那段时间,他应当儿女绕膝夫妻和睦府中和乐融融,而很不应当那样孤寂冷清。
正是她去凡间看过一眼,才知晓原来命簿不是改了一两笔就没事的。如今路砚之的一世历劫已然要结束,她尚且不知晓自己给他改的命簿是否会阻了恢复修为,自然是不敢再动他下一世轮回的。
“月老怎么还未回来。”她与溪荪原本是要来问一问月老她与路砚之之间的联系是否变弱,谁知坐在月老殿前半日也没见他回来。
近日既无上巳又无七夕,也不知他怎会忙到连殿中的小仙都全部支了出去,叫她们连个问话的人都没有,只能在此处干等。
“其实也不必赶着来问他,想也知晓必定是有用的。”溪荪看得就很是通透,以白锦姝与路砚之之间的关联,根本禁不起怎么折腾。
他在凡间的这一世将凡间的白锦姝伤得够呛,再深厚的情缘也未必能经受得住这般磋磨,她伸手戳向白锦姝的肩胛,“这处,伤了好好了又伤,若是这样折腾都不能有个了断,你二人不如认命就这样纠葛下去。”
“乱说什么。”她打开溪荪的手,捂住自己伤未痊愈的肩胛,“还疼着呢。”
生取龙鳞,铁链穿骨,再加上路砚之的一箭,她这肩胛也算是陪着她受了不少苦,以至于现下只要轻轻一碰,就让她想起受伤时的疼痛。痛至彻骨,永难忘怀。
“我一直未同你说,我偷偷去凡间去见了他,他过得不如我们写的那样好,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撑着脑袋叹着气,也不知究竟是在叹息什么,“原想着让他在凡间欠我一个大些的人情,也全是抵消些我与他之间的纠葛,谁知晓我这下去一趟,伤自己是伤得不轻,但也没能让他多好过一些。”
“你且安心。”溪荪将人搂过,拍着她的手臂安慰道,“你也说他是个体面人,你伤得这样重他怎么也能记住你的一点好处。”
“少司命说的是,在下自然能记住二位的好意。”
溪荪还有话没说完就被打断,这声音听起来耳熟得很,只是算着时日不对,即便路砚之要经历下一世轮回,也不该此事回来。
白锦姝的反应要比溪荪快一些,起身就要同他解释,只是又不知应当从何处开始,只能先开口问他,“你怎么偷听别人说话。”
他风尘仆仆而来,看上去很是疲惫不堪,“并非偷听,在下一直在此处站着未动,只是二位一直未能注意到罢了。”
路砚之觉得自己有些冤枉,他一世轮回结束后,心中有些疑惑,原本是要找月老给自己解惑的,谁知也不必多费心思,他只往月老殿前面一站,便将自己想知晓的事,知晓了个清楚。
这两位说起话来旁若无人,方才若不是他主动开口,只怕再听上半个时辰她们也发现不了自己。
“我有话同你说。”他对白锦姝还不止转世的事情要谈,“请借一步说话吧。”
溪荪看着白锦姝不说话,也猜不到她究竟想不想同他单独聊聊,不过自己站在两人之间也是尴尬,只能知情识趣地后退两步,“我府中还有些事,便先走了。”
“溪荪。”白锦姝一把抓住要溜的人,强行挽住她的胳膊,像是要她壮胆一般,“就这样说罢,我与溪荪之间,没有秘密的。”
他挑眉想了一会儿,也觉得没有瞒着谁的必要,“听闻帝姬拒绝了我的求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