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鸟本是天上客。
江羿绵却很自私地想让他留在人间,为了江羿绵留在人间。
神鸟本是天上客,缚足擒尾住人间。
江羿绵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些大胆的想法。
他紧盯着黄杨,“要不,我们试试?”
男生的目光毫不遮掩地向黄杨笼罩,明明无影无声,却好像已经把人密密麻麻包裹。
他撑起身体向黄杨靠近,很轻的语调,怕打扰了什么一般,抛出手里的绳子,“我可以帮你。”
黄杨抬头看他,微微睁大的眼睛对上江羿绵一片暗光的瞳孔。
人类的情感独有一种生命力,像吸饱水的种子,被放在哪里,哪里就会长出眷恋的花。
这种“花”擅长纠缠,擅长拥抱,擅长隐晦的表达。
比如眼神,比如动作,比如手背上多出来的另一个人的手。
于是眼睛代替了嘴巴,说出了嘴巴没说出的话。
是四个字的暗语,有我也有你,主语、谓语、宾语,动词、名词、代词。
顷刻间,暧昧丛生。
黄杨耳朵上的红变成了瀑布,流淌到耳根和脸颊,把这两处的肌肤也染得粉红。
他轻轻闭上了眼睛,在睫毛不断颤抖的弧度里,献祭似地抬起了下巴。
这是保守克制的人给出的允许。
江羿绵看着眼前的人眼神越发的深,他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黄杨的嘴看起来很好亲。
暂时忘记是谁说的了,大概率是他自己,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人,能肯定的是当时他一定因为这句话想入非非了很久。
以至于明明已经亲过这张嘴很多次,江羿绵却还是像第一次验证一样小心翼翼去触碰。
他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气,又几次舔嘴唇,才敢伸头去亲黄杨的嘴巴。
亲到之后,他的身体记忆告诉他:这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因为他已经下意识伸出手去固定黄杨的脑袋。
欲望的沟壑下落,变成了深渊,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尝到一点甜头会难免想要更多。
呼吸交缠,唾沫交换,浅吻变深吻,触碰变抚摸。
这是江羿绵第二次摸到黄杨的腰。
这次新手的胆怯不再,这只手变得不老实,以一种围困的姿势,带着侵略的温度,一点一点爬到了黄杨的后背。
这只手抚过因为敏感而收缩的凹陷的脊背,抚过顶 起的胛骨,划过肩膀和后颈,又顺着弧线往下,擦过顺滑的腰线,隐隐有了往前的趋势。
他摸到的越多,那人就越要躲,就更加把自己往他怀里送。
俩人愈加贴近,有些反应就变得越明显。
江羿绵想,学长说的没错,对喜欢的人心动很正常。
黄杨似乎是后悔了,转了手腕去推江羿绵。
可是没能推动,他又张开嘴想说话,却因为这个人不松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场面隐隐有了无法掌控的预兆,黄杨心里生出一点类似“害怕”的情绪,于是更加用力地去推江羿绵。
推是推不动的,然后下手的每一下就变成了捶。
这样的反抗力度当然能引起江羿绵的重视,对方终于舍得松开黄杨。
只是他松开之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
黄杨终于能出声,“江、江羿绵……”
他的胸膛像雨打的浮萍,说话间不断地起伏,说出的话也断断续续。
江羿绵低头看了他几秒,低头又是一口,“我在。”
黄杨伸手去推他的脸,“等、等一下……”
江羿绵被按住嘴巴,嘴唇顺势就在对方掌心上贴了一下。
然后他轻声问:“怎么了?”
怎么了?江羿绵都快把我摸遍了,居然还好意思问怎么了?
黄杨撇嘴,声音里冒着委屈,“你刚刚……太凶了……嘴巴疼……”
说完他眨巴眨巴眼睛,自下而上地瞄着江羿绵,眼神可怜巴巴的。
其实没有很凶,黄杨只是想利用一点对方愧疚和怕他疼的心态,逃过这一时冲动给出的默许。
江羿绵确实会愧疚,也确实怕他疼。
但是毕竟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对黄杨的一些小习惯还算了解,他看得出来黄杨在撒谎,黄杨是故意这么说的。
而江羿绵瞄到对方的小表情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啊,黄杨真可爱,想亲。
于是他很紧张捧住黄杨的脸,“哪里疼?我看看我看看。是嘴巴吗?那么红啊,真可怜,我亲亲就好了。”
然后黄杨的嘴又被亲了好几口。
黄杨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悄悄把身体往后挪,至少江羿绵的手没再乱摸了。
被黄杨叫停的“睡觉”最后以另一种形式进行了下去。
从亲到睡的跨越,不是他们这种连捅窗户纸都慢吞吞的情侣能一下子掌握的。
黄杨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被他自己否决,他意识到这种情况下的交付躯体更像是一种献祭。
献祭之后是灰飞烟灭。
他不要这样的结局。
细水长流和顺其自然,才是符合他们的节奏。
但另一种形式带给黄杨的冲击也很大。
像钓鱼者在寒冷的冬天用重锤打破了冰层,冰下冬眠的鱼类被响声唤醒,在食物氧气的诱惑和被抓捕的恐惧这两种极端情绪里不断扑腾,几近丧命,又几近得到生机。
期间江羿绵给他换了姿势,由面对面变为胸背相贴又转回面对面。
理由黄杨有点记不清楚了,他被折腾得快没法思考。
大概是什么只给自己弄过高度角度不习惯,又或者想看你的表情怕没伺候好。
后面黄杨被压在中午新换的昂贵床品上,咬住对方的肩膀才终于让绷紧的脊背卸了力。
然后有个人趁人之危,趁着黄杨无力抬高他下巴亲了好一会儿。
亲完了那人还不满意,很过分地要求黄杨“礼尚往来”。
黄杨腿 软,黄杨脸红,黄杨被亲,黄杨手酸,黄杨骂人。
“江羿绵你能不能快一点……”
锁骨被类似犬类的牙齿磨了一阵儿,留下一个小小的红印,黄杨的手终于被松开。
俩人一起躺着看了会儿天花板,才起来做一些必要的善后工作。
首先床单脏了,其次两个人都需要换一下衣服。
江羿绵让黄杨先去洗澡,自己把窗帘拉开,开着窗收拾好床铺和地面。
正好可以用上外婆寄过来的全新四件套——蓝色、绿色、白色三个主色的水墨荷塘月色。
江羿绵看着床铺摸了摸下巴,挺好,清新自然,淡雅古典,不带一点非分之想。
比我脑子里的思想干净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