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春同钱姝告别后,随着钱蓝回了医局。
这一夜,她躺着辗转难眠。
她想了许多,想到了今日见到的钱姝。
都言世间女子命苦,没见到钱姝那样的出身,竟也被困在深宅后院二十年。
又想到钱姝已将命运交托与她,一想到明日的事她并无十足把握,心内焦灼万分,竟是如何也睡不着了。
翌日,陆安春早早起身将银针,药物装在一个小布袋内,为了不引人起疑,不好大包大揽的,只能轻装上阵。
......
“学监,这一个时辰不可以让府中的任何人进入钱姑娘的卧房,学监也是,还请学监守在外头。”陆安春说的斩钉截铁。
“是,舍妹就交给陆姑娘了。”钱蓝低声道。
钱蓝出去时,将门也掩上了。
房中只剩陆安春与钱姝二人。
陆安春深吸一口气,从布袋中掏出一药瓶递给钱姝。
“钱姑娘,先将此物涂在脸上,可缓解疼痛。你先涂好。”
“多谢陆姑娘。”钱姝接药瓶时手不经意间触碰到了陆安春。
她的手冰凉的很,一丝暖意都无。
陆安春手中微顿,“钱姑娘,莫怕。”
钱姝淡淡一笑,将那药涂满全脸,静静的躺在床榻之上。
陆安春取了一盏烛火置于榻旁的案几之上,那烛火烧的正旺,烛油沿着红烛流下滴落在铜盏之上。
陆安春取出一根银针在烛火上炙烤,她自己带上了面罩,望着钱姝道:“钱姑娘,我会用这银针将你脸上的黑斑尽数挖出,然后再涂上养伤的膏药。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会有些疼,还请姑娘忍忍。”
钱姝微微点头。
“昨日我瞧姑娘脸上的斑点长得并不深,皆在表层,其实我也无其他法子,唯有将这些黑斑尽数出去,待过些日子姑娘脸上长出新的肉,才能知晓姑娘的脸能否医治好。”陆安春道。
“陆姑娘还请放宽心,尽管按你说的去做吧。我见姑娘今日眼下乌青,许是一夜都未睡好吧,想来定是因为我的事忧心如此。大恩不敢言谢,只能待来日报答姑娘再造之恩。”钱姝缓缓道。
陆安春在榻边坐定,手举银针,在钱姝的脸颊处缓缓下针。
她的手轻轻的,缓缓的捻着那枚银针。
钱姝将身上的被褥紧紧的捏在手中,过于用力,指节处泛着骨白色。
钱姝一声未吭,只是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
陆安春一刻都未停,那根银针在钱姝脸上来回游走。
钱姝只觉得脸上湿意渐重,那是滴滴血珠冒了出来。
那些小血滴慢慢的汇聚成小小一条血痕,沿着脸颊耳垂滴落到了钱姝的衣襟处,染红了一片。
此时钱姝的脸,看着可怖极了。
那张脸布满了血痕,上面还有许多坑坑洼洼,让人多看一眼都会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