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人趁夜阑虚弱之时用幻术入侵他的精神心海，可他并没有和往常一样看见一个金色的泡泡，里面就是不容他人窥探的夜阑的梦魇。

当他迷惑的瞬间却看见眼前蒙了一层迷雾，鬼面人立马发觉自己反中了幻境，夜阑的反抗和防御意识增强了！

这是他没想到的事情，可当反应过来时却已经来不及了，他掉进了自己给夜阑设置的陷阱。

拨开迷雾，里边有那个站在祭台上跳舞的众星捧月的女子，有被迫流亡躲躲藏藏、心惊胆战的自己，有一拨又一拨追杀的身影，还有滔天的火海和满腔的恨意……

深埋心中的过往被挖了出来，鬼面人在一瞬间被迷了心智，不停地嘶喊挣扎着将幻境打散，直至头疼欲裂精疲力尽才脱出幻境清醒过来。

鬼面人十几年来像只老鼠一样，将自己的过去全都掩埋起来，蜗居在阴冷、肮脏的黑暗中。

在他看来，为实现自己的梦想，他受到的所有折磨和屈辱蛰伏都是值得的，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这些过往被人轻而易举地剖开来。

“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或者，我们是认识的？”

夜阑撑着一口气，断断续续问出了心中所想。

他可以肯定，鬼面人是他从前见过的人，因为对方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还有规则之力。

夜阑也不清楚自己为何知晓这是规则之力，潜意识里就不喜欢这种力量，或许是拥有它的人。

夜阑刚说完还没等鬼面人回答，就忽然重重地咳了几口血。

虽然他没中鬼面人的幻术，但心海却是实实在在被惊扰了，精神既能格外坚强，又是无比脆弱且私密的，就像是眼里容不得一丝尘埃一样，夜阑所受的痛苦还是丝毫不减的。

旧伤未愈又加新伤，一时间叠加的伤害作用在精神和身体上，凡人的躯体根本承受不住。

此时的夜阑还剩一丝意识，可不知为何就是不肯睡去，他总觉得他的回答很重要。

“或许？你们追了我这么久，若对我没有一点熟悉，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人了。当然，也可能是棋逢敌手的惺惺相惜，我很欣赏你们。可惜，我们不会成为朋友只能是敌人，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系。”

鬼面人神色莫名地没跟夜阑呛声，语气惆怅像是自言自语，他难得地说了些真心话。

在他心里，夜阑和曦棂再怎么厉害都是凡人，他想做的事情不该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芸生大陆近年来发生的大小事，只要扯上夜阑和曦棂，无论直接还是间接，多多少少都有他的手笔。

他们身边总是汇聚着三三两两的人，有朋友，也有不是朋友胜似朋友的陌生人，简单平常的举动就打乱了他的计划，这种不可抗力让他应对地越来越棘手。

如今正是关键时期，他的愿望能不能实现只看蓬莱此行，这儿将是他所有谋划的目的地，是成是败在此一举。

“先关两个时辰，然后再送他回住处。”

鬼面人吩咐了一句，就踩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等回到自己的营帐立马一头扎进温热的浴池里，连衣裳都来不及脱。

他在水下冷静了许久，等到头晕目眩的精神枯竭症状改善后，才慢悠悠出了水面。

他们营帐所在恰巧是岛上的温泉群，每个帐篷里都有一处自制的简易浴池，是这段时日休息条件最好的一次。

脸上的面具连同长发被一把扯下，他将遮掩的衣物都扔在了一边，还有两只黑色的手套。

他就这样直直地站在浴池中央，看着对面池边一只偌大的镜子，准确地说，他看的是镜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