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而起，穿戴好了衣裳，就匆忙出门。

顾延韬去了宋氏族人宋家。

“你怎么来了？”族老们不喜欢顾延韬，语气颇为不耐烦。

顾延韬道：“请各位叔伯帮帮忙，我找四姨娘有急事。”

族老们相互望望，纷纷摇头拒绝。

“我们没空，老四已经休了她，她不再是宋家的人。”族长道。

“她是我夫人！”顾延韬厉声道。

族长怒极，指着他骂：“你还好意思提她是你的夫人！她勾搭别人，怀了野种；你又纳妾，不顾廉耻；当年我们念在宋家祖训，没有计较；这次又把你那贱妾送出来……”

“够了，闭嘴吧，陈老五！”一道清冷的女音，打破了族老的话，“我爹早就跟你说过，我母亲嫁给顾延韬，是为了守活寡。我是庶出，没资格做嫡女，只配做个妾；你们非要把顾延韬塞给我，我不愿意，又有什么错？

况且，我爹早就跟你们断绝了关系。当初，你们也曾劝阻过。如今，我爹去世了，你们就来拆台，你们的良心呢？”

众人脸色铁青。

“四丫头，不许胡言乱语。”族长气得颤抖，“你是宋家嫡女，怎么可以说自己是妾？”

“我就是妾啊。”顾瑾瑜淡漠道，“你们不承认，我也不稀罕。”

众人无言。

顾瑾瑜说的没错。她是妾，不是嫡女。

“四丫头，这件事不是你能插嘴的，退下吧。”族长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我爹是顾家长房嫡子，我娘是宋家嫡女，凭什么我不能插嘴？”顾瑾瑜咄咄逼人，“你们欺负我，不就是仗着祖辈的余荫吗？你们不仁不义，我为何要尊重？”

她说罢，转身离开了祠堂。

留下一群人，呆若木鸡，站着没动。

顾延韬的脸色阴沉得吓人。

他盯着祠堂的门。

顾延韬心底，最隐晦的地方，有点愧疚。他不该逼迫宋柔的。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老爷，你也累了。歇息吧。”族长叹气，扶了顾延韬回了内院。

内院，仍是顾延韬一人住。

顾延韬的两位姨太太、两个通房都住到别处去了。

除了宋柔，其他人都搬走了。

顾延韬很失落。

他躺下了，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翌日一早，宋柔起来了。

她神清气爽。

吃饭的时候，顾延韬看了眼宋柔。

她似乎一夜未睡，精力充沛。

“你昨夜没睡？”顾延韬问。

“是呀，昨夜风雪太大了。”宋柔笑着答道。

她虽然被赶了出来，却并未露出半分狼狈。

反而因为她容貌秀美，让人心惊。

“哦。”顾延韬心不在焉应了句。

吃过早膳，顾延韬就去衙署。

顾延韬每日都要去，他不需要人服侍，只需要坐镇衙署即可。

顾延韬出发的时候，突然想到宋瑶和宋盼儿。

他吩咐管家：“你派人去二小姐屋子外守着，若是二小姐和三姑奶奶醒了，你来告诉我一声。”

管家领命而去。

宋瑶昨夜睡得迟，她还没醒。

而宋盼儿......

顾延韬蹙眉。

他不想去看她。

宋盼儿的性格，倔强执拗。

顾延韬怕惹毛了她。

顾延韬进宫去见皇帝了。

他在御书房里待了一整天，傍晚才从宫中出来。

刚刚出宫门，马车停靠在路边。

有个年轻男子拦住了他。

“阁下是哪位？”顾延韬问。

“在下姓赵。”男子道，“我是宋姑娘的朋友。”

顾延韬微怔。

“你是赵启明？”顾延韬恍惚间，想起一个月前，宋盼儿带着宋墨彦去城外玩耍，遇到一个叫赵启明的公子，两人聊了许多。

“正是。”赵启明道。

顾延韬的表情有几分复杂。

“原来你还认识宋姑娘。”顾延韬道，“不过，她现在不认识你。”

赵启明道：“我知道。”

顾延韬道：“既然如此，你找我何事？”

“你可有法子救她？”赵启明问。

顾延韬诧异：“你是谁？”

赵启明道：“你莫管我是谁，总之，你能救她。她的病不会传染，不必担心，你可以尽管放手医治她，用药的费用全部由我来付。”

顾延韬犹豫了下，问：“你是什么人？”

“阁下不必管。”赵启明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肯不肯救她。”

“不肯。”

赵启明微愣。

“宋姑娘是宋家人，我不能害她。”顾延韬继续道。

“阁下，我们有共同的目标。”赵启明道，“阁下救不了她，我来，她就能平安归来。你只是一时间不忍，等她死了，你会后悔一生。

如果阁下实在不想救她，我去找别人试试。”

顾延韬依旧不为所动：“她是你的什么人？”

“我是她兄弟。”赵启明坦荡，“你不救她，就算我去求人，人家也不肯出手。”

顾延韬沉默。

片刻之后，他道：“你先走吧。”

“多谢阁下成全。”

***

腊月末，朝廷终于批准了南洋军入京。

朝廷对这场战争非常紧张。

南洋军入京，意味着朝廷彻底沦陷了海外诸国的掌控权。

这些年，大周和倭寇、番邦斗智斗勇，彼此牵制。如今倭寇和番邦联手，朝廷根本不敌。

朝臣们人心惶惶，连皇帝的面色都不敢看，更别说商议军事了。

“我们输定了。”朝臣们私底下讨论这件事，甚至有人提及了逃避，“陛下不敢战。”

“不是不敢战，是怕损耗兵力。”

“咱们大周不行了，快要亡了。”

“陛下昏庸无能，难堪大任，不如早早投降。”

众说纷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