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瑛在后面跟着,嘴里不住说道:“雪天路滑,陛下小心,可走稳了。”
凤倾不理会他,径直往后宫走去,心道:如今他在宫外,定然也惦念宫中这抹绿意,倘若带去别苑,他定然会欢喜。
这样想着,步子便带了风,不多时就到了琼华宫中。
凤倾静立在绿梅树下,想起曾经每每无法入眠时,便会来这里站一站。
如今窗前的桌案还在,人却不在这处了。
单看绿梅,仍是俏生生的,翠绿的花蕊,白色的花瓣,并着枝头鲜嫩的绿芽,清幽无限,只是没了赏梅的人,到底少了些意境。
凤倾抬手,折下了最靠近窗楹的那一枝绿梅。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
“陛下原来您在这儿,臣侍做了您最爱的糕点,眼巴巴送到御书房去,却扑了个空。”
锦朝脸上带着嗔怪之色,在宫侍的搀扶下向凤倾走来。
他仍是娇容玉貌,还增添了几丝将为人父的温柔韵味。肚子掩映在狐皮大氅之下并不十分明显,但身形丰腴了不少,一看便是孕相。
凤倾迎上前去,手伸进大氅中扶住他的腰身,轻斥道:“雪天怎么不在乾元殿中待着,还出来乱跑?”
“臣侍想看看陛下在做什么。”锦朝在乾元殿养胎实在乏味,凤倾又前朝事忙,只隔三差五地去他那里用膳,他便有些坐不住了。
谁知满是期待地去御书房找她,却听宫侍说陛下往后宫去了,他又跟了来,眼见着她进了琼华宫。
锦朝知道自己不该跟一个死人计较,但心里还是止不住汩汩地往外冒酸水。
他的目光落在了凤倾手中的绿梅上,问道:“陛下折的这枝梅插瓶正好,可否赏给臣侍。”
凤倾笑而不语,转而唤道:“周瑛,去再折几枝梅来送到乾元殿。”
锦朝嗔道:“陛下小气,难不成手里那枝要赠给哪个美貌少年?”
他知晓凤倾向来恩赏大方,流水似的珍奇都不放在眼中,怎的向她讨枝绿梅,她反而不允了?
凤倾唇角的笑淡了几分,不着痕迹地将手抽了出来,将锦朝耳畔的碎发掩到耳后,温言道:“混说什么呢?你现在最要紧的是为朕诞下皇儿,回头想要什么,便让周瑛开了库去拿,这些花儿朵儿的,衬不上你的华贵。”
她又转头对宫侍吩咐道:“送你家殿下回去罢,好生照料着。”
锦朝还想再说什么,凤倾已步履匆匆地走了。
周瑛将刚折的绿梅塞到宫侍手中,朝锦朝行了一礼,便去追凤倾。
锦朝垂眸,腰上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他明明穿了极厚的冬衣,却还是感觉冷,原来冷意不是从外面来的,而是从心里泛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