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姜见他双眸中满是殷切期望,只觉自己的心弦被人狠狠拨动了一下,嗡嗡的振鸣声回响在耳际。
怎么办,她好像很喜欢眼前这人。
可同意的话不知为何哽在喉间,就是吐不出来。
她想点头,可颈上僵硬的皮肉却越来越紧绷。
身体像是被人夺舍了一般,不受自己心灵的控制,这让她莫名生起一股烦躁。
云起眼中的殷切情意像是火焰山遇见了芭蕉扇。
轰的一下就被沉默扇灭了。
他不知所措的按住腰间想要抽回的手,慌乱道:“不负责也行的,都随你。”
他觉得自己有些得寸进尺了,忙转移话题道:“你要吃栗子吗?我给你剥。”
云起伸手捡碳炉上烤着的栗子,被烫得猛然缩回了手。
这动作唤醒了心绪分裂的唐姜,她急忙抓着他的手细看。
圆润干净的指尖已被烫得通红。
她推开一旁的窗子,抓了一把窗沿上的积雪,轻轻的给他敷在伤处。
窗子开合间,屋外的冷气渗透了进来。
吹散了屋内旖旎气氛,云起并不觉得指尖有多疼。
他低头看着目光聚集在自己指尖的唐姜,暗暗气恼那颗栗子不够烫。
伤口冷敷后,云起自觉的回到了对面坐着。
离宫宴还早,但两人经历过刚才的事,都有些沉默。
云起心中忐忑,不敢再贸然开口,能像现在这样陪在唐姜身边,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低头剥着茶案上的松子,剥完一颗就放到唐姜面前的碟子上。
雪天的光有些昏暗,透过纱窗朦胧地照在他身上,恍惚间唐姜觉得自己看到了只松鼠。
他好似对自己极为了解,喜欢吃的东西,爱喝几沸的茶水,衣衫首饰的款式颜色,有些偏好唐姜自己都不清楚,实在弄不懂这人是如何发现的。
她从商城里买的书籍有很多,都堆在房里,病中清醒时会翻翻解闷。
云起瞧见了,征求她同意后便也跟着一起看。
朝中事物繁忙,听下人说他书房的烛火时常燃到天明,就算是如此,自己看的书他也一本不落的追着看完了。
唐姜见他看得磕磕绊绊,会下意识将异形字标注清楚。
两人相处日久,他心中却越发不安,这种不安在察觉到她不属于这个世界,甚至不属于这个时空后,越发明显。
她知道云起在害怕,害怕自己有一天会突然离去。
就像当时在森林里猝不及防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一样,又猝不及防的消失。
凉亭外的询问压抑在他心中许久,就像沸腾不休的水终于冲破了壶盖,溢在了她面前。
唐姜觉得自己很卑劣。
因为,这些都是她刻意为之的。
她就像一个身体害怕颤抖,眼神却清明冷静的兔子,静静的看着猎人走进她设下的套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看见红透的耳垂,似坠着血珠子时开始的吧。
她隐在暗处,冷眼看着他爱而不得,看他患得患失,看他惊慌失措。
可现在,她却有些心疼了。
病态心理应该真会遗传吧。
温和柔婉的假面具戴的久了,总会有掉下来的一天。
她一步也不想动,只想他主动向自己靠近。
等假面具揭开之后,这人已离原处太远,再也回不了头了。
唐姜忽然迫切希望刘徽能迅速独当一面,好让她将这人拐走,做一对浪迹天涯的野鸳鸯。
她捧着本狩猎书籍。
细细欣赏着猎物在字里行间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