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梢的雪粒挂不住似的,开始掉落。
挽酝心里陡然产生一种毫无依据的荒诞念头,
可又实在是过于虚幻不真实,他顿着身子,完全不知该做出何等反应。
“嗷!”幼崽狂吐一气,有些力竭,摇摇晃晃才站直了身体,但它眼中的殷切之意却愈发浓郁,甚至透着不可忽视的期待。
期待挽酝能因此看出来,
看出他以为弄丢的徒弟其实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夜夜趴在自己胸口安睡,
日日窝在自己怀里舒心。
“嗷!”
师尊你低头看看我,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龙的火炽热无比,仅仅一小会儿,便将折云峰年复一年的顽固积雪给彻底烧融,连带着周边厚雪都承受不住热浪余波,一寸寸化成了柔水淌在露出的地面上。
折云峰从前被寒雪埋没已久不见天日的土地草被,借着幼崽这口竭力之火重见了天日。
龙焰炽热滚烫,融化的却何止折云峰经年不散的积雪。
挽酝在电光火石间,明悟了出了什么。
他眼神错愕了一瞬,随即茫然出声道:“御疏?”
“嗷!”幼崽急忙叫了声。
这声好似在应答的叫喊落在挽酝耳里,真真切切,却又虚幻的不太真实。
挽酝迟疑间,又尝试道:“御疏?”
“嗷!”幼崽又叫了声,音调透着雀跃的挑高。
挽酝好像还有些不太相信,怀疑自己在梦里,或者以为是心乱崩溃中产生的幻觉,因此再道:“御疏?”
“嗷!”
“御疏?”
“嗷!”
“御疏。”
“嗷!”
“御疏!”
“嗷!”
幼崽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昂,挽酝的声音从一开始的不确定到最后次次肯定叠加之下而泛起难以掩饰的激动。
是他,
是御疏,
是同自己在折云峰上相依为命多年的少年。
少年还在,并没有消失离去,只是变了个模样陪在自己身边。
从前自己一开始见到这枚金蛋心中总觉得莫名熟悉,以至于一向连花花草草都懒得照拂的他居然莫名起了要这颗蛋的心思。
挽酝不是什么喜欢小猫小狗的人,更觉得养只灵兽幼崽麻烦的很,更是在幼崽出壳的时候想直接丢还给柳如兰去养。
可最后这个念头在双目触及到幼崽湿漉漉泛着水光的眼瞳时被莫名打消掉。
那时挽酝不知道,只觉得幼崽的眼神太过浓重,好似一团越烧越旺的火,炽热非常,叫他实在狠不下心丢开。
直到现在,
凭着面前耀眼的花,挽酝这才彻底明白。
怪不得,
这只小小幼崽的眼神会让素来讨厌麻烦的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心软。
原来竟是,
二人间从未斩断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