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
他小小的脑袋被萧玉书摔了一下,
又坏了,
坏到视线垂地不肯再看面前人满身伤痕鲜血淋漓的模样,听见对方哽咽破音的颤抖声音后接下来的狠话再也说不出口,
恍惚间,时望轩抬眼,远处魔修凶恶的嘴脸越来越近了,
他膈应,所以他不想再看,
那就让骗子看好了。
所以时望轩不自觉的缓缓抬手,反拥住面前人,动作间干瘦虚弱的小小身躯逐渐变大,
几息间便大过了眼前人,他用宽大的身躯抱住萧玉书一个转身反身将其护在怀中。
旁的都是一团污糟,
时望轩如抓救命稻草般牢牢拥紧了怀里最后的清明。
摧枯拉朽泯灭一切的血势从背后逼来,
那一瞬间,时望轩剧痛杂乱之中,听见有人带着哭腔喊道:
“时望轩!”
意识断线一霎,萧玉书猛然睁开眼,瞳孔骤缩,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不休。
临死前的幻境太真实,真实到他差点就以为两人真要这么死了。
“哎呦老天爷啊!你们俩可算醒了!”见他终于坐起来,魍魉发出了一声感觉身体被掏空的虚叫。
魍魉一只鬼在两人昏迷不省人事的这段时间里差点就累成狗了。
萧玉书的心情还有些没完全从幻境中脱离的难受,甚至有点不真实感,可他下意识还是抬眼去寻找时望轩的身影。
狭小的密室可比大片的山头好找多了,
只一眼,萧玉书便找见了角落里缩着身体捂着头跪在地上的青年。
地上的刀还在燃着火,照亮了时望轩周身弥漫出的血光黑气,
“时望轩,你、你怎么了?”萧玉书连忙过去,却被魍魉提醒道:“你要是想挨打你就过去。”
“这小子一醒来就杀气腾腾的,瞧着又要发疯了。”
“行吧,你们还是把我当不存在吧......”看着丝毫不为所动的萧玉书,魍魉叹了口气道。
“时望轩,你哪里难受?头疼吗?”萧玉书半跪在他面前,双手轻轻扶住对方颤栗不已的身体,小心翼翼道。
面前人不说话,萧玉书情急之下晃了晃对方的肩膀,道:“时望轩你说话,你、你怎么样?”
“是魇种又发作了吗?它说什么你都不要信它!”
“都不是它说的那样......”
时望轩头疼的厉害,牙关咬紧不肯抬头,眉心红光大放,好似要将他整个人吞噬掉一样。
视线有些模糊,耳边声音也不清晰,浑浑噩噩间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
一个折磨了他好多年的鬼魅声音,
那个声音说,
让时望轩看看自己的过去,那么不堪,那么肮脏,那么卑贱,
一个没人要的弃子,即便是再怎么挣扎活下去,也是个无依的笑话,
爱的人不爱他,爱他的人也不再活在这个世上,
还苟延残喘做什么呢?
水滴石穿,
一句又一句无情冰冷的话终于还是击溃了这个努力活着的人,
一颗跳动的心,
最后掉着个死气沉沉的躯体,
可死前时望轩总要在萧玉书这个骗子面前扳回一些尊严,
不喜欢了,
这是他最大的、可以说出口的谎言。
可这话说出口后,
好像捅的又是时望轩自己的心,
执着了那么些年的东西,到头来结尾竟是这么一句。
还是有些不甘心,
因此时望轩艰难抬头,双眸猩红的紧紧盯着眼前满脸担忧的人,看着对方眼里像是为自己而流露出来的心疼,
他挤出一抹生硬的笑,笑的患得患失,笑的悲切惨烈。
时望轩忽然露出的笑让萧玉书看的惊心,
因此萧玉书轻声问道:“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