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夜无垠’的雪痕,在南北联盟的合围下全军覆没。
君长歌收到情报的时候,也不过是刚下朝堂,经由赵孟之手。
愁容稍缓,紧皱数日的眉头终于是有些松开了。
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儿,只是和接下来的问题相比,这不多的喜悦也没能欣喜多久,将朝堂之事一一告知赵孟后,君长歌下达了新一轮的指令。
“南北联盟的事情这就算了结了,你亲自去找夏团,把这些事情都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让齐桓,午笑,无恙,葛岩,蒙池来盛京见我,要是夏团腾地开手里的事情,也来盛京找我,我见过他们之后才会出发。”
赵孟点头,“明白。”说完正要走的时候,又扭头回看君长歌怔怔道,“诶,姐,那我呢?”
君长歌看他一眼笑道,“我身侧不能没有你,你随我出征。”
如此一来已经成为狂战师的赵孟再度展颜,拍拍幺妹的身上的鞍座,翻身上去笑道,“那是必须的,走了啊~”
目送赵孟离开,君长歌才转身进了君都书房。
此时君继战和君继法已经将朝堂之上的事情悉数告知君都,见她进来后,君继法立即发难,苛责道,“君长歌你就真一点不顾及大哥颜面,非要在那么多人面前羞辱大哥么?!”
若是换在以往,她就怼回去了,只是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能随性起来。
像是她还是长歌的时候,做错了事儿,说错了话都有人给她顶着,不用去多想些什么,那个时候是直线思维,什么都不用想,干就是了。
后来从长歌的名字前面多了一个前缀‘副团’,这个时候她要想做了之后要怎么给上面交代,再给下面人交代。
再后来她披上了‘红狼纹章’,这是时候她又得多想想下决定的时候,将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而这后果是不是她能承担的起的。
然后,她又成了君长歌,她要思索站在团副的位置该如何去做,也要站在君府四小姐的位置上该怎么做。
再再后来,君长歌披上了‘黑狼纹章’,成了北盟盟主,成了北疆领主,掌握着南北盟的主动权,掌握着北疆生存大权,她却发现她能随性怼人的时候越来越少。
而现在,除了北盟盟主,北疆领主,北荒总团长的身份之外,还有西凉军统,弑神元帅的前缀。
哦,好像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所以她再也不能自由自在地对君继法说:关你屁事了。
因为她的北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将会无主,而君继法是最有可能掌控北疆的人选之一。
我已经揍他一顿了,过去的都过去了,团长说的对,我是要问鼎战神的人,没有时间在他身上浪费。
君长歌想,看向君继法的时候,微笑出声。
“二哥。”
这一句‘二哥’,让君继法微白了脸,顿时忘了苛责。
“这件事儿确实欠妥,只是处在我的角度不得不如此,魔战工会我注定要打,但西凉军不是魔战工会的对手,所以我容不得丁点浪费。”
说完她看向一侧的君继战,缓声道,“大哥,担保一事儿,我谢你,我无心夺你西凉军统的位置,我只想灭了魔战工会。”
君继战对这一声‘大哥’的反应是眉头蹙起,不过转瞬即逝,沉默半晌后问道。
“魔战工会军力至少是西凉军的数倍,你怎么打赢这场战?”
魔战工会有多少军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夜无垠是不是参与这场战争。
君长歌想,手不由的抖动起来,这来的莫名其妙,甚至还有了一种滚烫的感觉,滚烫到不管君长歌怎么强迫自己冷静,握过匕首的手仍旧在抖。
她无法从心理上调节这失态,就只能从动作上制止,左手握住右腕,抖动停止了,可是热度仍存。在做这些的时候,她眼睛一直是闭着的,因为她实在担心自己不能隐藏好那片刻的情绪,从而泄露了什么出来。
你在矫情什么?是你自己捅的夜无垠,做出这副深爱她的样子干什么?
君长歌唾弃自己。
强迫自己忽略难受得不得了身心,睁开眼睛,看向君继战,扯出一份疲笑。
“我能耗死雪痕,也能耗死魔战工会,道理是一样的,做法会有些变通。大哥,西凉军统的事情,对不住了,刚刚回来的时候没见到三姐的侍从,三姐人呢?”
话刚说完,君继战和君继法的表情都变得复杂起来。
一年前君继双出嫁,君都故意封锁消息,不通知北疆,理由什么不甚清楚,只是对此一事儿十分执着。
起初君继法还以为他是怕君长歌知道以后会在大婚上惹出什么麻烦,可时间过去这么久也仍旧不提,这样一来他又不觉得是这样了。
现在旧事提起,君继法看向自家父亲,也想着要看他如何回答。
反观君都,他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问,只是没料到会问的这么早。
有余威在,北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一清二楚,无论是君长歌调换了哪些守卫,还是夜无垠与厌纣的约战。甚至连那柄匕首是如何刺入法神体内的他也一清二楚。
他以为君长歌会问夜无垠的事情,或者在最初的一刻便跑来质问他为何不说。只是他猜到了开头却没猜到结尾,君长歌确实是问话了,却并非关于夜无垠。
这让君都生出一种欣慰之感,欣慰她君长歌不愧是我君都的女儿。欣慰到甚至想找谁说说这样的话——
——我们老四可不会把儿女情长摆在第一位。
可是在这之后,强烈的遗憾也随之而来。
君长歌她应该将这‘儿女情长’放在第一位的!
应该把这些放在所有事情之前,毕竟这才是他对她的期许。
而非现在,将许多无需她来承担的东西一并扛起,将许多没有多少意义的东西变成桎梏自己的囚笼。
“老四,你三姐嫁人了。”
最终,君都叹息一声,道出实情。
君长歌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那感觉只有一瞬,她没抓住它,继而又想,确实该嫁人了,说起来她年岁也二十有九,君继双大她三个月,这样的年纪在这个圈子里也确实应该成为贵妇,为他人家族兴旺开枝散叶,三姐就是这种‘乖乖女’,端庄贤惠,优雅美丽,该有一个优秀的丈夫,有一个或者几个美丽可爱的孩子,如此享受衣食无忧的生活,幸福美满的人生,丈夫的疼爱,孩子们的敬爱,外人的仰望与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