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山拨开人群,走到何小树身边,什么都没说,而是给颜明秋鞠了一躬。
“大山叔,你别这样。”
颜明秋侧身躲开,上前将人扶起。
“颜同志,对不起,小树不应该提出这种无礼的要求,我代他向你道歉。”
何大山并没有再斥责小树,只是将他搂在身旁,自己则向颜明秋道歉。
他们家世代从医,虽只是乡间村医,但也有着家训。
然而家道中落,从他这一辈断了香火不说,更是断了几代人的医术传承,他是万万不敢再违背了家训。
何小树本就是厚着脸皮向颜明秋开的口,父亲这一举动,更是让他心中既愧疚又羞臊,他低垂着头,不敢直视父亲和颜明秋的眼睛。
“明秋姐姐,对不起,我错了。”
颜明秋抬起他的脑袋,柔和的声音中带着磅礴的力量。
“不,你没错。”
何小树“欻”地一声抬起脑袋,那双布满星辰的眼中尽是不解。
颜明秋白净的脸上挂着令人动容的微笑,眼中是满满的赞赏和认同。
“你心疼自己父亲,又有什么错呢?”
“颜同志,你……”
何大山出声,但被颜明秋打断,她打量了一圈门口围观的村民,对何大山说。
“大山叔,咱们能进屋里聊聊吗?”
转而又看向站在一旁的钱婶,钱婶立刻会意,笑道:
“是呀,这大冷天的,有什么咱进屋说,大家也都回去吧,可别冻坏喽。”
何大山看看颜明秋,又看看围观的众人,也觉得这大庭广众说话有几分不妥。
他握紧小树的右手,跟着颜明秋进了大队长家的堂屋。
大队长今天去公社开会了,屋里只有钱婶一人,三人走进后,钱婶拿出暖水壶给大家倒热水。
“钱婶,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颜明秋朝钱婶道歉。
钱婶嗔了她一眼,佯装生气:“你这丫头,尽说些见外话,不就说两句话,怎么就打扰了。”
倒完水后,钱婶便借着剁鸡食进了厨房。
桌上,何小树双手捧着温热的碗,眼中盛满不安和期待,他害怕爸爸继续责怪他,又期待明秋姐姐后续的话。
何大山也没了刚刚的沉稳,面对完好无损的土碗,他手足无措,竟是不知道该不该端碗喝水。
颜明秋看着两父子坐立难安的样子,心里有一丝堵塞,她纤细的手指触碰到温热的碗壁,明明就是普通的土碗,在何大山眼中却十分精贵。
“大山叔,你的病需要哪几种药?”颜明秋直言道。
听见她的话,一时间,何大山脸上出现了好几种表情,有苦涩,有忧愁,更有窘迫,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
“我已经好了……咳咳咳。”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他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