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收尾的工作交给岳云飞,王丽容和王丽雍带着疲惫不堪的田小水回去了。
刚进大门,就被守在大厅门口的姚青花看到了,她被田小水身上的血迹吓了一跳,连忙迎上去,带着慌张问道:“小水,这是咋啦?怎么都是血?”
王丽容和王丽雍往旁边让了让,没有越俎代庖,而是让恢复生气的田小水回应姚青花。
“姥姥,我没事,这是仇人的血,我为爹娘哥哥还有姥姥姥爷他们报仇了!”
“报仇?”姚青花脱口而出这两字后,意识到田小水的不同了,将疑惑甩在脑后,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激动道:“小水,你终于肯说话了……”
田小水直视姚青花的双眼,扯出了一抹感动的笑,主动张开双手拥抱她,整张脸埋在她的胸口处,然后说道:“姥姥,这程子,辛苦你了,我好了,明天我还要给爹娘他们送殡,他们生我养我护我一场,我多的做不了,一定好好得送他们最后一程!”
姚青花再也控制不住哭出了声,一边哭着一边抚摸着小水的头发,回答道:“好孩子,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屋里头,听见老伴哭声的王大富急得不行,一边喊着“出啥事啦”,一边用双手撑起沉重的身体,勉力扶着墙一步步挪了出来。
王丽容和王丽雍听见声响,连忙跑过去,看到王大富已经快挪到房门口了,齐声惊呼,“啊呀,爷爷,你能走啦?”
其实,王大富的腿脚已经听使唤了,只是力气还没恢复,所以之前还是坐轮椅行动。后来,出了战事,王大富自觉这样的身体太拖累人,瞒着众人一直在房内偷摸锻炼,渐渐恢复了气力,这会儿,也是急了,就不管不顾下炕走了起来。
姚青花和田小水循声望去时,王丽容已经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王大富,两人也不在原地杵着,连忙迎上去。
几人回屋坐定后,田小水自觉地讲述起她去牢房的经历,末了,直言感谢王丽容和王丽雍,“要是没有两位表姐推我一把,我这会儿还在浑浑噩噩中,我真心谢谢你俩。”
说完,她豁然起身跪下,给两人重重磕了一个头。
王丽容动作比较快,连忙扶起了她,王丽雍则是含着鼓励的笑说道:“你不必谢谁,若你不够坚强,就算我俩再怎么努力,你也走不出来。表姐再送你一句话,爱自己,才能爱他人,也才能被他人爱。希望你以后行走人生,都要记住这句话。”
“被他人爱吗?我还有资格吗?”田小水似乎是在问自己,声音有些低。
“资格一直都有,只是看你想从自己身上找,还是从他人身上找。记住了,你很好,值得被爱,但更多的是,最爱你的人还得是你自己。”王丽雍认真解答道。
田小水反复呢喃着“爱自己”三字,语气从不自信到逐渐坚定,最终,她重重点头说道,“嗯呐,我记住了,爱自己!”
旁边目睹一切的姚青花和王大富转头无声抹了一把眼泪,心里想道:“太好了,小水这边,总算雨过天晴了。”
隔天出殡,田小水在棉袄外面套上一层粗麻衣,系上草绳,持孝棍杖,充当了孝子孝孙。整条送葬队伍由持引魂竹的引路、撒黄纸,紧接着,持旌旗的、抱灵牌的、乐队、祭轴、送葬的亲朋、灵柩……行至村外交通道口处,田小水便跪向送葬的亲朋叩首。谢孝后,她继续扶柩至坟前,参加筑坟。筑坟后,又是一场叩首祭拜,这场出殡下葬仪式才算结束。
一场葬礼下来,田小水不仅把眼睛哭肿了,也把头给磕破了。不过,她的精神很好,不再同之前那样萎靡,回来后,她也没有躲在房内,而是经常到王大富和姚青花跟前待着,说是要替她娘亲尽孝。
小坑村田家的丧事刚办完,紧接着,便是长流村二十六位护村青壮的集体葬礼。之前三个重伤的伤员在慈安堂众大夫的妙手回春下逃过一劫,没有为这份壮烈再添新的亡者,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王大富带着一家老小出席了这场葬礼,每个人都穿上了素色衣裳,脸色肃穆,以最郑重其事的态度烧香祭拜。
等出了灵堂,外头负责统领全场的李信荣才将王展丰拉到一边,认真得对他道谢,“王二哥,我要替这些烈士们感谢你,要不是你送了一批寿材过来,怕是这一时间也凑不到那么棺材了。”
王展丰叹了一口气,回道:“唉,谢啥谢,都是为了让这些烈士早日入土为安。如今到处都在治丧,寿材紧俏,我也是碰巧家具店还有剩下的一些木料,就让人送过来了,进这些木料的时候,哪能想到竟会做了寿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