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晃了晃拖鞋,伸出一只手,“谢之淮,你也上来吧。”
谢之淮瞥了眼半空中那只被包裹在巨大袖口中的小手,挑了挑眉,胳膊一撑,潇洒利落跳上了车头。
贴着苏清浅身旁坐下。
……
苏清浅拍了拍手,缩了回去。
气氛宁静,除了并排而坐的二人和旷野星辰,再无其他。但两人之间的气场却莫名和谐,也不尴尬。
不知道谢之淮从哪里又掏出来一个迷你保温杯,里面装的是温水,拿在他手上意外地反差感十足。
“喝一口。”谢之淮拧开杯盖递给身旁的人。
苏清浅浅酌了一口,水的温度刚刚好。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朦胧的月光下,女人的眼眸透着灵动和打趣。
谢之淮低笑一声,试探道:“多啦A梦?”
苏清浅愣了两秒,开怀大笑起来,“没错,就是多啦A梦。”
一瞬间,十八岁的苏清浅和此刻的苏清浅,两张笑容在谢之淮眼前交叠融合。
“那,多啦A梦再送你个礼物?”
苏清浅疑惑地看过来:“嗯?”
“闭眼。”
苏清浅听话地闭上眼睛,耳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谢之淮像是在取什么东西。
“睁眼。”
睁开眼,一条项链从男人手心坠下,玻璃烧制的叶子摇晃眼前。
是那天在徐爷爷的工作室烧的吊坠,没想到谢之淮自己配了条玫瑰金的链子。
“喜欢吗?”
苏清浅实话实说,“很漂亮。”
谢之淮凝视着那双亮闪闪的杏眼,声音低醇清冷,“这也是今晚的谢礼。”
苏清浅没有拒绝。
项链落入女人柔软的掌心,她好像真的很喜欢,举起链子摇晃在眼前。
谢之淮望着她,眼底如月光般温柔。
夜晚的鸟儿早已归巢,时不时发出清亮的叫声,像是在哄雏鸟。
越是这样的氛围,越是容易引发内心藏匿的情感。
苏清浅环抱膝盖仰头看着满天繁星,盈盈动人的杏眸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哀伤。
“谢之淮,你相信人死后会到另一个时空吗?”
对于一个唯物主义者来说,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却也很难回答。谢之淮听出了苏清浅语气中泄露的那一抹被掩藏起来的悲痛。
“苏清浅……”
抬起的手即将在女人的头顶落下。
“应该是会有的吧,不然那些离开我们的人想我们了怎么办?”
苏清浅自言自语,指着某一颗星星,嘴角扬起弧度,“应该是变成星星了吧,这样就能每天看到我们了。”
她一偏头,晚风吹动发丝,抚过男人的掌心,又悄然逃脱,引起一阵酥麻。
“嗯,你说的对,爱你的人都化身成为保护神,在天上看着你。”
只要是苏清浅说的,他都愿意去试着相信。
谢之淮知道坐在身旁的人心底藏着事,他们之间还有很多未解开的毛线团。
但他愿意等,等待有一天苏清浅愿意主动诉说。
宁静的山顶,心思各异的二人就这么肩并肩坐在车前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舒适且安然。
“好美,像梦一样。”
旗袍美人看着满天繁星。莹白的月光洒在女人的脸上,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芒。
“是啊,好美,像梦一样。”
男人望着身边人,眼底暗潮涌动,翻起波涛。内心深处的阴暗面被激发,星星很美,她的眼睛美过天上的星辰,诱得他想私藏。
“你看到那颗星星了吗,好像就它特别亮。”苏清浅从宽大的袖口伸出一只小手,指着天空中的某一处。
“哪颗?那颗?”
“不是。”苏清浅拉过谢之淮压在身后的手,略显霸道地朝着月亮旁的某颗小点指了指。
两人的肩膀贴在一起,细腻略带凉意的触感顺着指尖在皮肤扩散,黑夜更是放大了这种感受。
谢之淮上下滚动着喉结,声线嘶哑,“嗯,看到了,很亮。”
苏清浅扭头,无意间坠入男人隐忍和翻涌的眼眸,呼吸一滞。
瞬间觉得周围是不是太过于安静,不然怎么会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谢之淮也不好过,他并未设想苏清浅会突然回过头,瞬间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此刻的慌乱。
昏暗的山顶,冰冷坚硬的车前盖,无声的对视。分外贴近的距离,谁都没有主动向后退。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透过解开的衬衫领口,苏清浅甚至能看到谢之淮锁骨处有一枚小痣。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视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或许苏清浅自己都没发现,她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偷偷眨眼的星辰化成了心跳节奏,心鼓如擂。
啪嗒,终究是男人心中的那根弦拉紧,崩断。
谢之淮微微低头,幽深的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欲望。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那股似有若无的茉莉清香钻入鼻息,像是一种讯号,无声引诱着男人继续向她靠近。
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瞬间崩塌。
秒针转动,一下,两下,三下。
就在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不足五公分的时候,猝不及防的一阵音乐打断了暧昧横流的氛围。
像是被人从虚幻的梦境中强行唤醒,苏清浅撇开了脑袋,往后一仰,撤离了暧昧因子横生的范围。
该死,是她定好的闹钟。
苏清浅慌乱地在身上搜索着自己的手机,脸涨红了一片,才发现声音是从车里传出来的。
谢之淮双手撑在身后,无奈地摇头轻笑,胳膊一撑,跳下了车。
“走吧,是该送你回家了。”
他虚抬着手肘,直接将人抱了下来,干脆利落。
一出意外,使得回程的路上格外安静,只有轻缓的音乐在车内流淌。
苏清浅盯了一路的窗外,脖子都快隐隐发酸,但她脸皮薄,怎么都不敢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