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一进京,便马不停蹄地往诏狱方向赶。
快到门口的时候,苏澈急步上前,走近明珠,低声说道:“珠儿,舅舅陪你去。”
感受到他的关心与担忧,明珠停下脚步,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深秋的天气,阴沉压抑,空气中凝结着久久不散的萧瑟和寒意。
“怎么了?”苏澈也停住脚步,有些困惑,不解地问道。
“舅舅,您即刻回府,妥善安置哥哥们。”明珠附在苏澈的耳边,用只有二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急切地叮嘱道。
“可……”苏澈有些为难和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外甥女。
“他们更重要。”明珠的眼里充满了期待,“拜托您了!”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苏澈妥协地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转身招呼着身后的一群人马,风风火火地赶回苏府。
明珠说得对,出了这种事儿,若是让明枫和明然知道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绝不能拿他们的生命开玩笑!
所以必须尽快回府跟父亲商量对策,看要如何蒙住他们的眼睛、堵住他们的耳朵,保证他们的安全。
天空阴沉,看样子是要下雨了,周遭的气温低得吓人。
明珠走近诏狱的时候,被门口的锦衣卫给拦了下来。
“没有皇上的圣旨或口谕,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进入诏狱。”语气生硬,带着一丝凉薄。
“我爹,明澉,昨天死在了诏狱,我来送他一程。”明珠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
“明相?”锦衣卫的眼神闪躲了一下,有几分犹豫,但依旧坚持说道:“那也不行,你还是去讨个恩典吧。”
明珠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这人她认识,锦衣卫副使冷子夜。
“冷副使能否通融一二?”明珠微微皱眉,试探性的低声询问道。
“明大小姐还是不要为难在下为好。”冷子夜有些迟疑,毕竟她不仅是明府嫡女,更是御赐的清平王府,她的亲姨娘是苏皇贵妃,亲表弟是当今的太子殿下,这身份走哪儿都是众人追捧的对象。
“那算我求你了!我只想看他最后一眼---”明珠的眼眶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泫然欲泣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
“属下实在是无能为力,要不您还是去找找皇上吧,或者去找找皇贵妃或者太子也成。”冷子夜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轻声安慰道。
“我……”明珠明白他们的苦衷,也的确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心底并不责怪。
可是……
眼中泪光闪烁,明珠忙低头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又是焦急又是无奈。
正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欧阳卿柔被一群丫环、太监簇拥而至。
“大胆!看到长公主殿下,还不下跪,成何体统?”身边的嬷嬷冷然地瞥了一眼锦衣卫,大声呵斥道。
欧阳卿柔身材高挑,气质温柔,一身浅蓝色襦裙绣着精致繁复的牡丹花纹,云鬓花颜金步摇,配上她秀美端庄的面容,整个人都显得高贵典雅,仪态万千。
弯弯眉毛轻灵透气,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一双振翅欲飞的蝴蝶翅膀,美丽的剪水明眸满含笑意地看着明珠,一副温柔娴雅的姿态。
好一个雍容华贵、国色天香的美人儿!
冷子夜瞳孔微缩,心中惊骇:这皇后娘娘的心尖宠怎么来了诏狱?!
震惊之余,还是毕恭毕敬地跪下,高呼千岁。
“微臣锦衣卫副使冷子夜参见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欧阳卿柔眼角余光轻瞥了眼冷子夜,傲娇地抬着自己高贵的头颅,冷声说道:“锦衣卫副使冷子夜?”
“正是属下。不知长公主殿下有何吩咐?”冷子夜眼角抽搐,腿脚发软:这可是一尊得罪不起的大佛啊!
自打她和亲半路遇刺被清平王爷救回宫后,皇后便将她看作眼珠般疼惜,就连皇上也因为心中愧疚,对她千依百顺。全朝上下,文武百官,谁都知道,这长公主现如今是全南楚最尊贵的人啊,谁也得罪不起!
“民女明珠参见长公主殿下!”明珠正欲行礼,却被欧阳卿柔一把拉住。
“明珠妹妹勿用多礼。”欧阳卿柔笑得一脸灿烂,笑眯眯地轻声说道。
妹妹?这称呼,把明珠吓得当场愣在了原地。
看辈分,她应该叫一声‘二婶’才对吧---
若长公主不想认长辈,那再不济也应该叫声‘姐姐’啊---
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已及笄之年(15岁),而她,却只是豆蔻年华(13岁),怎么会称呼自己为‘妹妹’呢?
“长公主……”明珠用复杂的目光望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欧阳卿看着她眼中极力掩饰的震惊,露出一个灿烂明媚的笑容,“奇怪本宫为何没有称呼你‘二婶’或者‘姐姐’?”
按捺住杂乱思绪,恢复了平静语气,温和地说道:“长公主如此,想必自有长公主的道理。”
欧阳卿柔笑得花枝乱颤,用袖子捂着嘴,露着两只闪亮璀璨的眼睛,笑嘻嘻地说道:“真不愧是被我二叔看上的人,能屈能伸,好样儿的!我也只是随夫称呼而已。”
“夫?”明珠一头雾水,彻底疯魔了!
长公主和亲被救回国,没听说过她有嫁人呀,而且就算嫁人了,跟她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