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的亲哥哥当众训斥,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白建兰一开始装作无所谓,针锋相对,吹鼻子瞪眼。
现在,白建峰显然喝大了,骂起她来丝毫不留情面,白建兰面子上再挂不住了,又急又火。
“凶我?你……你……”磕磕巴巴,羞愤交加。
急火攻心,脸都憋成猪肝色了,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你什么。你是哈巴狗咬太阳,老母猪吃星星,不知天高地厚。我说不得你么?”
白建峰满口酒气,抢先说出一句话。
“给你讲,我早就想教训你了,不过给你留点面子。不要觉得现在没人管你,到哪都像在自己家一样,到哪都觉得自己是王母娘娘,你好好照照镜子去,掂不清几斤几两。”
又是哈巴狗,又是老母猪,又是照镜子,又是掂斤两,白建峰真喝醉了,口无遮拦,连珠炮一样,各种词汇轮番打击自己妹妹。
当然,里面也少不了借题发挥的成分,借着酒劲,白建峰确实要杀杀白建兰身上的拽劲戾气。
白建兰的可悲,在于对自己和背后依仗,都缺乏清醒认识。错误估计实力,终会酿成大错。
“哇——”
最听不得老母猪三个字,白建兰通红的大脸,再禁不住语言的羞辱和一桌人目光的灼烧,眼泪向煮沸的开水,豆大的眼珠,一颗颗滚了下来!
刘雪琴见状,赶忙拦住自己丈夫:“老白,老白,你少喝点,都醉了。建兰那也是为了妹夫,心疼妹夫身体不好,快坐下来,少说两句。”
“砰!”
白建峰打开刘雪琴的手,一巴掌狠狠拍在桌面上:“学她?管起老子来了!”
所有人都随着菜汤一震。
“她如今这副德行,你这个当嫂子的难道没错么。长嫂如母,你知不知道,什么都不敢说,有个长嫂样么?你是欠她钱吗?”
最后这句话,其实是另有所指。
当年为了姐夫王德利工作上的事,刘雪琴亏了白建峰,因此始终觉得,自己在小姑子面前说话气短三分。
喝醉了,真是醉了,从妹夫,到妹妹,再到自己老婆,白建峰一个个数落下来。
看着眉飞色舞,嚣张狂妄的老父亲,再看看噤若寒蝉的姑父,不知所措的母亲,还有泪眼婆娑的小姑。
白杨冲着白晓亮使了个眼色:打住吧,今天就到这里了。
兄妹两一同站了起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爸喝多了……。”
两人起身,招呼安慰众人。
“爸,瞧你脸红的,去里屋躺一躺吧。你今早还说呢,喝多了转身就床上躺着,舒服,现在正好舒服、舒服。”
白杨搀扶起摇摇欲坠的白建峰,朝卧室走去。
白晓亮则发挥他的强项,安慰起恸哭不已的姑姑,姑父。
看到父亲这样,白杨心里其实挺高兴的。
老爸趁着酒劲,把自己心里隐忍多年的憋闷和这些年对亲人的不满,统统发泄出来了。
往小了说,对他自己心理健康是好事。
往大里说,反正是醉话,说者无心,听者却一定有意,难得让听众反省反省。
还好,得罪的是家里人,出了门,还是一家人。
屋里众人见状,知道也不便久留,纷纷起身离座,告辞回家。
主人家无人出面送客,陆娟赶鸭子上架,把客人一个个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