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迈出一步,他又停了下来,他如此冒然出去,会不会让周成歌难堪而自绝?
那孩子看似坚韧,但实际性子很是敏感。
而且说不定是他自愿的,想到这里,季寒挪出去的脚步又缩了回来。
这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这时天空中开始飘雨滴,逐渐加大,直到最后成了滂沱大雨。
季寒酥站在原地没动,他不知道自己如此举动,是好是坏。
心里隐隐约约为自己埋下了一个见死不救的心境。
直到大雨停了,一切都恢复平静,他才转身回了茅屋。
浑身早已经湿透。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周婉妍正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的看着外面。
眉宇间尽是焦躁不安。
看到季寒酥滴水的样子,微微皱起眉头,问道:“这么大的雨,你跑出去干什么?”
虽然话是如此说的,但他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别样,好像这话不是对他说的。
而是对空气说的一般。
“心里烦躁睡不着,出去喘口气。”
然后就是长久的静默,季寒酥以为她睡着了,自己去架了一堆火,将外袍脱下烘烤。
外面不知何时停了雨,季寒酥心中对刚才看到的事情,做了一下分析。
他觉得晏子修,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恨周成歌,里面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正想着,周成歌浑身湿嗒嗒的赤脚走了回来,原本有些黝黑的皮肤,在受伤的这段时间里,养的白了许多。
可还是一如既往的干瘦。
齐可翡临走之际,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用刀裁减了一下,给周成歌穿上。
让他能有个避体之物。
可如今,他这身上唯一的避体之衣,四分五裂的挂在身上,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尽是瘀青。
季寒酥只看了一眼,就在心里恨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出去阻止晏子修的暴行。
周成歌敛着眉眼,季寒酥看不出他的神情,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低沉冷冽的气息。
也能看出来他毫无生机的心情。
季寒酥连忙站起身,一句话也没说,一把扯了周成歌稀烂的布条。
将自己刚烤干的外袍给他披上,又强行把人拽到火堆边,用木棍扒拉了一下火堆。
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看见晏子修正站在那颗百年老槐下,季寒酥人还没有到跟前,手中的长枪已经,直逼晏子修的后脑勺了。
他刚才的犹豫让他对自己唾弃不已。
眼下每招每势,都夹着雷霆万钧的气势,打得晏子修狼狈不堪。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后,顾不得穿衣服就跑出来了,一个个光着膀子。
竟然只有百里荀穿的整整齐齐。
巴丹挺着大肚子不方便,没有出来。
周婉妍好似不在乎,也没有出来。
百里荀一看两人扭打在一起,刚下过暴雨,地上全是泥泞。
两人就在泥里扭打,季寒酥的长枪斜插在地上,轻轻摇晃,发出“嗡嗡”声。
王小五揉着眼睛问道:“他们这是怎么了?晏子修又怎么惹侯爷了。”
没人回答他,全都站在原地看着。
百里荀更是双手抱胸,一副悠闲自在的神情。
“你他娘的又发什么疯?”
面对晏子修的质问,季寒酥下手更加黑,往死了打,招招击中晏子修的命脉。
“你还有脸问我,你个人面兽心的禽兽。”
说到这里,晏子修立马明白,季寒酥这是为周成歌打抱不平。
冷哼一声,“这一切都是他该的,要怪就怪他那些猪狗不如的爹,是他们造的孽。”
这一句话让季寒酥感觉,脑子都有些不够用。
“什么他们,你有无数个爹?”
晏子修也不解释,下手更狠,两人照着你死我活的样子,往死了整对方。
直到季寒酥一脚踹到晏子修的肚子上,差点儿踢断对方的命根子。
晏子修一拳闷在季寒酥的眼睛上,对方的眼睛差点儿爆浆才停下来。
一人捂着裤裆,一人捂着眼睛。
浑身是泥的坐在地上,像两只谁也不服谁的公鸡。
百里荀让别人都回去睡觉去了,只他一人靠在门框边,看着他们打架。
现在两人停手了,他本打算回去继续睡觉,刚走了一步,又调转了脚步。
朝着季寒酥他们那里走去。
“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么下的了手,竟敢奸污他。”
晏子修听后嗤笑了一声,“孩子?若是我没记错,他今年已经十九岁了。”
季寒酥听对方毫不在意的口气,气息不稳的低骂道。
“别说他十九,就算是二十九,也不是你这么对他的理由。”
百里荀听出了话音,看着晏子修,又狠狠补了一脚。
晏子修愤恨不已。
瞪了他一眼,一向淡漠的神情,此刻尽是狷狂邪魅。
“不该?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而已,我有什么错。”
“他的那些杂碎爹,欺凌霸占我娘时,可没有任何理由,冤有头债有主,他的那些爹干的事,我同样还给他,怎么就不行。”
“收起你那烂好人的心肠,你该感谢我,没有把他扔到军中,供人泄欲。”
晏子修此话一出,季寒酥浑身都开始颤抖,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竟能想到这么折辱他,他做错了什么?让你们这么对他。”
晏子修冷着一张脸,淡然的回道:“他是没做错什么,但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个错,无关他做什么。”
季寒酥不知道该说什么,站在晏子修的角度,他确实有恨的理由。
站在周婉妍的角度,她也确实有发狂的理由。
可站在周成歌的角度来看,无论他怎么做,好像都只能被命运摆布。
想到刚才那生无可恋的样子,季寒酥说不出的心塞。
他们这本身就是一场死局!!!
而且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