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恶魔，追求快乐的恶魔，已经不是现在的自己了。曾经自己追求的无上愉悦，那种新鲜感，那种血淋淋的真相。有人问，什么是恶魔。虔诚的信徒，将恶魔描述为十恶不赦，伤害他人，以他人不幸为乐的集合——

但那不是恶魔，不是。为他人的不幸而快乐，是最卑劣，最下等的玩意儿。善良的人，会为他人的快乐而快乐，为他人的不幸而愧怍。但恶魔也一样，只是——

恶魔喜欢揭穿“真相“而已，只是”剥离谎言“而已。用谎言引诱众生，用真相撕毁谎言，无上喜悦，一梦黄粱。陆明恺能感受到，这些”人“在死去时有多痛苦，有多绝望——他们，是受教堂指引之人，他们，是有罪之人，他们，是试图脱罪之人。但进入教堂的那一刻，上帝就再也无缘于他们。

暴食没有感到快乐。他已经，不是纯粹的恶魔了。

似乎是看出了陆明恺的想法，贪婪睁开眼睛，古怪地笑了笑：“看来，地狱不适合你。”

陆明恺没好气地怼回去：“别贫嘴了，有东西要来了。”

场景变幻，哀嚎的死者一个个被不知名的力量撕扯过去，汇集到——那是，圣母像？众人看过去，却是在祭坛后方看到了那尊“神圣”的圣母像，与人世无异。只是此刻，无数死者被圣母像吸收了进去，何等……何等傲慢。四周的温度在升高，忽而窗外大亮，如白昼，再无昏黄，而后噼啪声炸响，火焰升腾。完好的墙壁瞬间焦黑，片片脱落，如灰烬般飘散，墙体又燃起大火，连座椅，连祭坛。火焰冲天而起，似要同教堂一起焚烧干净。此时房间内似有什么东西要出来，砸门声，呼救声，不绝于耳。

唐浅冷眼看着这一切，竟然露出一个冷笑来。

“传闻，恶魔会在地狱的火焰中起舞。”他偏过头，看向贪婪，“贪婪，你告诉我，罪恶，能靠火焰净化吗？”

一扇门轰然砸开，一个外国女人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关山立刻探查，却发现那不是活人，这女人……也只是类似幻象一样的存在。可是她刚刚跑出几步，一只黑手凭空出现，一把拽住了女人的脑袋。在她的求饶和惨叫声中，手主人轻易扭断了她的脖子，麻利地剥下了女人的人皮。随后就见一个漆黑的人影出现，急匆匆地将自己套在那张人皮里。

“它”似乎很满意，似乎很快乐，它终于有了皮囊。快乐的“它”手舞足蹈起来，向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奔去。

“你们东方的地藏王菩萨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但是，地狱怎么会空？”贪婪只是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是啊，地狱是不会空的。

火焰，并不会净化罪恶，反倒是催生出了新的罪恶。女人模糊的尸体倒在地上，火焰很快烧到了她的身体上，躯体开始变得焦黑，萎缩，很快就变形了。

一道新的漆黑人影产生了。

“封子。”唐浅贴到李封耳边，轻声说道。“小心一点，解局，得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