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难道不担心？”太监欲言又止，这紧要关头，哪个皇子不是能多出现就多出现，生怕皇帝将自己忘了。

太子殿下倒好，每日也只请个安，连话也不多几句。

嬴琅摇了摇头：“孤在此谢过公公好意，不过父皇想见谁，身为人子，必当满足其心愿才是，怎能心生芥蒂？”

说罢，对他点了点头就走了。

勤思殿中，嬴琅批阅奏折一直到了傍晚。

宫人来点上蜡烛和灯笼，他伸了伸懒腰，放下朱笔问道：“左侍卫何在？”

宫人回答：“左侍卫今日领了命巡察宫闱，至今未归。”

嬴琅低低应了声，让她出去了。

皇帝卧床不起，近日来频频召有子嗣的宫妃服侍，今日侍疾的妃子轮到了张美人，她带着年幼的嬴玠，还有自己亲自下厨做的几个清淡小菜，一起到了福明殿。

“妾身参见陛下。”

张美人请安时，她身边的嬴玠也跪在地上。

“玠儿参见父皇。”

因未有封爵，嬴玠面见时，还是需要行大礼跪拜。

往日皇帝必然亲自扶他起来，不过此时有心无力，只能虚弱说道：“快起来吧。”

二人起身后，身边的宫人都退后到了外间，留了他们在内。

皇帝病中吃不下御膳房准备的药膳，但对于张美人的手艺，倒是很喜欢，不禁想起二人从前的日子。

“你的手艺是一点儿没变，这菜甘甜清爽，叫人开胃。”

张美人清水秀眸，端着碗勺盈盈笑了笑：“陛下喜欢，是妾身的福分，也是这菜的福分。”

用过晚膳之后，皇帝考问起嬴玠的学识。

嬴玠不爱文学，诗句背得不好，行测问答稍显错乱，他害怕地看着皇帝。

没想到皇帝并未生气，只是让他多多练习，日后再答。

“玠儿封王之事，若是由朕来，他到底年纪尚小，只能封个郡王，若是等上一等......”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皇帝咳了几声打断了，喝了茶缓过之后也没继续说。

张美人暗自忖度，皇帝应当是想说，若是新皇继位，嬴玠是皇帝兄弟的身份，理应封为亲王。

“陛下，妾身份低微，玠儿年幼，陛下赏他一个公侯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宠了，我们母子不敢奢望，只要陛下安康，玠儿就算一辈子无官无爵，也是为人子的福气。”

“无官无爵......”皇帝品这几个字，品了许久。

他让张美人扶自己坐起来，忽然转头说起了嬴琅：“朝野之中，太子炙手可热，朝臣追随，风头简直盖过了朕这个这皇帝。”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张美人不是蠢人，没有立刻接话，只继续为他按摩着双腿，松动筋骨。

果然，皇帝继续说道：“若太子也只是寻常皇子，任你选，你会选谁当皇帝呢？”

张美人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陛下何出此言，您正当壮年，励精图治，家国太平，因何说这些丧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