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好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开口闭口就是想要嫁给我儿,我呸!也不看看你配不配得上我儿,我儿十五岁高中状元,二十一就当了丞相,这京城里,多少大家闺秀排着队想嫁入我相府,你,你……以你这样贱民的身份,竟然想嫁给我儿?不许,不许叫我娘,你以为谁都能叫的么?”
温老夫人破口大骂。
这话说的难听,殷储微微皱眉,但却没有阻止。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女子,只等她受伤委屈了,他再出面。
偏她就不按常理出牌。
若是寻常女子,被心上人的母亲这番羞辱,不会伤心欲绝,那脸上也不会好看到哪去。
而这位沈小姐却是浑然不在意,只道:“既然您不让我叫,那我就不叫了,反正娶我的人是温郎,又不是您。但是以后,您可不能再以我不懂礼数,不叫您娘来数落我。”
温老夫人险些被气得七窍生烟。
有多久了,她没被人这么气着了!想要嫁进她相府的女儿家,哪个不是小意温柔,极近讨好着她来,到这个乞丐丫头这,倒是稀奇了,竟半点不把她放在眼里!
手指抖得不行,温老夫人指着沈涟雪道,“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别想进我相府的门。”
姝予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眸,毫不设防地问道:“那你如果死了呢?”
温老夫人愣住,等回过神来,险些摔倒,抓着身边的东西想要站稳,没想到那东西闪了闪,没抓住,一个跟头摔在当场。
转头想去骂人,定睛一看,刚才险些被她抓住、又长腿跑了的,正是之前她害怕的要死的皇帝陛下。
温老夫人的头脑一下清醒了许多。
还好,还好,皇帝陛下长腿跑了,要是方才被她抓住,不得治她个以下犯上之罪!
温老夫人收敛了自己撒泼的模样,强忍着屁股蹲上的痛,扶着旁边的椅子挣扎了好几下,才勉强站起身。
“你竟然诅咒我死?你个心思歹毒的死丫头。”
“是你说,你活着的时候,我别想进你家门的,言外之意,不就是你死了,我就可以进门了?”
温老夫人被她怼得无语,哀嚎出声。
“我温家是造了什么孽,遇上了你这么个灾星。我儿不过是看你可怜,吃没吃的,喝没喝的,流落到京城,若不是廷儿救你,你早就冻死、饿死在外头了。你现在竟然恩将仇报,想要登堂入室,嫁给我儿!你怎么敢想的?”温老夫人边佯哭着,掖着衣角擦眼泪,边偷偷打量着一边一言不发的皇帝。
“正因为温郎救了我,我才要以身相许。话本里不都是这么说的么?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姝予说的理直气壮,振振有词。
温老夫人一怔,虽然她没读过书,但剧没少看、没少听,剧儿里的才子佳人剧本大多是如此。
哎哟,她不活了!
这乞丐丫头脑袋怎么长的,绕来绕去,又绕回了原点?跟她说话,简直对牛弹琴。
她都这么明确地表示出嫌弃了,她还不知难而退!
“谁救了你,你就以身相许?”殷储突然觉得她比他想象中的,要有意思很多。
之前,他确实是因为她那清丽脱俗的容貌,念念不忘,但今日所见,竟发现如此有趣。
“倒也不是。温郎长得好、前程好、身居高位,同时,又救了我。他说他对我一见钟情,情根深种,我有什么理由拒绝?”
殷储立刻就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细细打量着眼前之人——一派清纯懵懂的模样,倒不像是装的。
“要不然,以我的容貌,未必看得上他。”
姝予对比的是自己——看不上,是肯定看不上的!
沈涟雪眼神是真的不好,以她那倾国倾城的容貌,怎么就看上了温安廷这种长相中不溜的,为了自己的前程,让她去他国作奸细,事后,竟然还嫌弃上她了。
这种要长相没长相,要本事没本事,还反过来倒打一耙的男人,她到底是怎么看上的?她是在垃圾堆里捡男人么?
此时,温老夫人已经气得不想说话。
敢情你一乞丐丫头,还敢瞧不上我儿?
前些日子,沈涟雪刚进相府时,还处处谨慎小心,对她也是极近恭敬的姿态,这才几日,就装不下去了,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殷储突然就笑了。
“也是,我朝人才济济,青年才俊多的是,你也不是非温相不可的。”
“皇上说的是,这贱丫头就嘴硬吧,要不然,怎么就赖在我们家不走了,还非要嫁给我儿。”温老夫人一听,连忙谄媚附和道。
殷储不说话,只看着那人的眼睛。
她的眼神明净清澈,灿若繁星,见到自己时,没有别人所见的胆怯和小心翼翼,她冲他莞尔一笑,不禁让人想起了清晨第一缕晨曦,让人心旷神怡。
“你如果在温府住的不开心,也可以换个地方住住的。”
“那我可以住哪?”姝予直视他的眼神,读懂了他眼底的侵占之意。
“我管你住哪,反正别祸害我相府就成!”温老夫人一下来了精神。
皇帝身边的高公公眼观鼻鼻观心,心说再没有你这般没有眼色的老妇人了——皇上这意思还不够明显么?
就算你真的看不出来,但你以为皇上是什么人都能搭上话的么?
他已经三番两次找沈姑娘问话了,你还看不出点什么猫腻来?
——被你嫌弃得很的存在,在皇上这可是稀罕的很呢。
高公公偷瞄了眼静静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相爷,眼底闪过一道同情,皇帝这是要横刀夺爱啊?夺的还是温相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