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章建德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南齐余部所剩不过十余人,继续保护着墨晔出城。
姝予看着皱眉,抬头看了眼高处准备就绪的弓箭手。
她怎么越看越觉得不对,看向殷储——你这弓箭手打算干嘛用的?还能让墨晔给逃了?
这边,沈涟雪被送到安全处,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得身旁皇帝陛下伸手,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她才惊魂未定地回过神。
如此近的距离,两人四目相对,沈涟雪双手紧紧地握着他的胳膊,怔怔地看向他,原本深不见底的眼底,似乎有些许温情。
“可曾受伤?”
他的气息就在面前,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温热,沈涟雪白嫩的脸颊微微泛红,胡乱地摇摇头,“没有。”
她迅速站稳,松开了抓住他胳膊的双手:“没受伤,就是刚才太害怕了,被吓得有点腿软。”
“知道害怕,你还惹怒他?”
沈涟雪抬头,“皇帝陛下,您之前不也说了么?南齐亡国并不是我的罪过。”
“确实不是。”殷储道,“战场是男人的战场,君王在朝堂之上,贬忠臣,宠佞臣,你一女子在后宫又怎知?若是墨晔是明君,就是送一百个你,都没有。君主声色犬马,全在自己。”
“自古以来,国家覆灭,就说是红颜祸水,打不过别人,就将女人送出去和亲,绕来绕去,都成了女人的错,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女子软弱可欺,可以被随意拿来成为借口,这是无能的表现。”
四目相对,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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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姝予还是觉得很奇怪,便紧随墨晔等人而去。
她的任务是收割鬼魂,今日一战,死去的人不少。
其中,墨晔便是最重要的一个。
可跟得越紧就觉得越奇怪。
这东锦的士兵的战斗力怎么好像突然变弱了,追也追不上人南齐余部,打也打不到人,怎么看怎么诡异。
眼看两队人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姝予开始怀疑今天还能不能收到墨晔的鬼魂,别影响她干活啊。
东锦的士兵确实不是在攻击,而是在驱赶,还是往着城外驱赶。
直到墨晔带着仅剩的三四个黑衣人出了城,东锦的士兵纷纷停住了脚步,撤了回来,这套玩法简直让姝予都看得莫名其妙。
什么意思?
你们还杀不杀人了?你们这样子,我没办法和冥界交差啊!总不能要我亲自动手吧?
东锦士兵显然就是不打算追了,赶紧回去复命了。
——尽管他们已经使尽全力追赶,但是没抓到,让墨晔带着南齐余部跑了……嗯,就是这样!
殷储发了好大一通火,看向一旁的沈涟雪时道,“看来,章建德刚才是为了麻痹我,南齐早就有人埋伏在外,只等着接应墨晔,才能让他这么轻易地逃了。”
“朕终究太大意。”殷储语气有几分懊恼,“只是,这墨晔逃了,也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南齐旧部,他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
“就像今日一样,伪装成百姓的模样,混迹在人群中,让人防不胜防。”
姝予觉得,以殷储阴沉莫测的性格,不至于连个亡国之君都控制不住,再者,他那刚开始的弓箭队呢?你是压根没打算让他们出手。
该用的时候不用,还有空陪着墨晔废话?
废话也就算了,说的都是开导沈涟雪的话。
他这是没有一句说喜欢她,但是句句话说到了她心坎里,让她释然。
瞧瞧,可不就让沈涟雪这傻姑娘听得一愣一愣,好感倍增么。
等到他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又让人放走了墨晔,这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姝予还在想着,一道白光一闪,鬼差押着神智不清、疯疯癫癫喊着自己还没死,自己是南齐国主的墨晔鬼魂出现在了她面前。
“姜姑娘,这鬼我带走了?”
“他不是逃出去了么?怎么死的?”
“逃?他逃哪去?”鬼差困惑道,“刚跑出城外一二两地的距离,就被埋伏在那里的士兵给射成了筛子。”
生死簿上墨晔的死因确实是:万箭穿心而亡。
她原本以为是墨晔应该死在殷储布置在刑场周围的弓箭手手上,但事实上——
姝予看向一旁的殷储,后者面露担忧地望着沈涟雪:“沈姑娘,如今墨晔在逃,他又这么恨你,你现在回家乡,恐怕不妥。”
“朕倒是可以派护卫护送你回去,但是,谁也不知道南齐余部还有多少人。”
“最好是等抓到墨晔,南齐余部也就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了,更无暇再关注到你。”
好家伙!
脸不红,心不跳!人都让你杀的,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才是高端玩家。
“皇上,那沈小姐现在岂不是很危险?”高公公担忧道。
沈涟雪将信将疑,“他逃命要紧,应该不会对我做什么吧?”
“怎么不会?老奴刚才看墨晔那厮恨不得冲上来杀你,要不是有皇上的侍卫,恐怕,恐怕——”
“再说,沈小姐,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您家乡的亲友着想下,你要是回去了,连累那里的村民们……”
“那我——”
“沈小姐,倒不如您先回宫,不就是多耽搁几日,这几日,皇上必会加大人手,追捕墨晔余部的,到时候抓到了墨晔,生死不论,沈小姐就再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
沈涟雪的目光投向皇上。
殷储想了下,道:“这倒是个主意,再没有比皇宫更安全的地方。”
殷储话锋一转,“不过,也得看你自己的意思,你意下如何?”
“那,那就这么决定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