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不教，父之过，霍戚琛变成现在这个模样，都赖他亲爹霍礼，上梁不正下梁歪，跟你没有关系。”

“可我是他母亲……”戚茹无力道。

“你为了这么一大家子，东奔西跑，满世界谈生意的时候，霍礼在干嘛？”

“不是陪着他的小情人，就是在以画画为名，四处游历。”戚茹实话实说。

“你在忙正事，他屁事不干，却连教育孩子都做不到。”姝予的大道理一套又一套，“这怎么能是你的问题？明明是那人的问题。”

“是我把霍礼从霍氏集团主席的位子上拉下来的……”他也就只配画画。

“为什么拉下他？还不是他能力不够。但凡能力够的，也不至于被你抢了总裁的位置，那说明他不行。”斩钉截铁，“那抢了就抢了。”

戚茹：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谋而合。

“当年，霍礼之所以出车祸，险些丧命，是在和小三约会时，兴致高涨，无视交规，将车子开到了对面车道，与正常行驶的一辆小轿车发生碰撞。小三当场死亡，他昏迷不醒被救，被无辜牵连的正常行驶的小轿车的车主抢救无效死亡。”

“这种货色，死就死了，还要连累别人。”

“她任秋萍让我去医院伺候他？我恨不得他当场死在那场车祸中，丧偶比之离异，对我更有利。”

姝予连连点头，两眼放光，好对胃口。

戚茹嗤之以鼻：“霍礼执掌霍氏？我怕我公公好不容易打下的霍氏集团，在他手中毁于一旦。更何况，我公公在世前，早就将霍氏托付给我，也将我当成霍氏继承人在培养。”

“所以，我趁霍家人和任家人都跑去医院对霍礼嘘寒问暖的时候，拿下霍氏主席之位，有什么问题。”

“没有一点问题。”一番倾诉，让戚茹心中畅快，世人骂她居多，没想到最理解她的竟然是眼前的鬼差。

等她宣泄完，姝予语气一转，开始劝导：“那你想想，你现在觉得失望透顶，不想活了，就此让我带你走，你真的甘心？”

戚茹面色凝重。

“霍戚琛能接下你的重担么？”

“他不能。”

她为什么迟迟不愿交接主席之位？

不是她舍不得权势，而是她觉得阿琛很多时候，被高估了。

他的出身注定了他的不平凡。

他身为霍氏和戚氏唯一的继承人，想要奉承他的人不计其数，他所听到的，看到的，皆是众人对他的恭维。

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商界天才，宁市最年轻有为的企业家，有“商界狙击手”之称……

这些人的夸奖，让他飘飘欲仙，便认为他所作的成绩，就都是他的了。

但是，事实上，他的每一项重要的决策，都有她的智囊团的影子。

她想将他培养成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承担起霍氏和戚氏的重担，但是因为两人的关系并不融洽，他一直很反感她的插手，所以，她只能默默地在他身边输送人才，关键时刻，可以替他出谋划策。

所以，戚茹是最清楚她这个儿子有几斤几两重的。

——他有几分小聪明，也有几分魄力，但毕竟年轻气盛，还有些眼高手低的毛病，几次项目的成功，让他飘飘然了起来，仿佛自己就是那天选之子。

她还想再教导他几年，然后，慢慢撤回智囊团，让他去独当一面。

戚茹是这么想的，只是，显然，霍戚琛不是这么认为。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接手戚氏和霍氏了。

而戚茹在他眼里，早就成了“恶母”般的存在，她如今的离开，说不定正合他心意。

姝予能让他得偿所愿？

必须是不能的！

一是见不得这对渣男贱女，还有三观不正的熊娃过上好日子；二是，这个确实也在她的管辖范围内——

谁让戚茹阳寿还没到，而她现在又不想活了呢。

“你要是一死了之，独留下霍戚琛撑得起霍氏？还是撑得起戚氏？你是对得起待你如亲女儿的霍祥年，还是对得起已传了五代的戚氏？”

戚茹皱眉。

“自己生的孩子，要是为社会做贡献还好，要是无视法律，违法乱纪，给社会添麻烦了，我们还不如趁早把他弄死，不能让他祸害社会——”姝予说着说着，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不对，额……措辞不当，立刻纠正，“也不是说非把他弄死，我们也可以教他做人。”

“我对他失望透顶，不对他抱有任何希望。”

“那你也得回去，撇开他霍戚琛不说，戚氏、霍氏那么多员工指着你养家糊口。”

“还有，你缺孩子么？霍氏自打你接手以来，每年资助那么多贫困山区的孩子上学，不说每个人当你是亲人，但他们中绝大多数人都是心存感恩之心，把你当成亲人的。”

“你智囊团里有些人，不也是你曾经资助的孤儿或者山区贫苦孩子么？”

传闻不可信，姝予深知这句话。

传闻中，戚茹被外界称为“戚女王”，一手掌控戚氏和霍氏，冷血无情，视金钱如命，可事实上，这位女王，嘴硬心软，心中自有一番考量，私下做了不少慈善事。

戚茹面上挣扎——

是啊！她这突然离世，势必会影响很多人，那些依靠她生存下去的人当如何？霍戚琛能不能妥善安排好他们？

姝予就像是能看透她，及时补充道：“霍戚琛是真不行。”

她料定戚茹是个责任感极重的人，“我们要对霍氏负责，对戚氏负责，对近二十万员工负责，对被你资助的贫困学生和孤儿负责，还要对死去的戚父戚母负责，对霍祥年负责……”

她把能想的人都想了一遍，全部说了出来。

“我怕我面对阿琛，还是会忍不住手下留情，一次次地容忍他。我可以对任何人狠心，唯独对他，他毕竟是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这也是她在听到阿琛对池菀说的那句“那就让她醒不过来”时，心一下子落到谷底，存了死志的原因。

绝大多数的父母对子女的爱是无私的，但是子女对父母却不是。

——霍戚琛是她唯一的软肋，心狠如她，也不能下定决心。

“交给我，你狠不下心，我可以。”

姝予拍拍胸脯，这活，她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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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传来一阵说话声。

声音并不大，但是，因为已经快抵达病房门口了，外加室内又很安静，所以姝予听得一清二楚。

“我为什么要来看那个老太婆？她明明总是欺负妈咪你，让你掉眼泪，她还骂那么厉害的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