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予看了眼，有些反胃。
这具身体本能起了恶心的生理反应，她紧皱着眉头，撇过头去。
身体没了，鬼魂还在。
自称院长的恶鬼，形象极其丑陋。
只有半边脸，另一半兴许是被砸没了，亦是红衣等级的厉鬼。
能让红衣厉鬼服软的，可见来人的能量有多大，姝予不敢掉以轻心。
“行，行，我不打她的主意了，行吧？我回去，我回到楼里去！”说罢，真就无比乖觉地化作黑影，飘进前头那栋住院一部的大楼里了。
原本以为是王者，没想到是个青铜。
亏得姝予还把他当回事。
充其量可能就是和被她收服的红裳女鬼差不多实力，就算多点，也有限。
但是眼前这位——
可不一定。
确实有些棘手，她还得摸摸他的底，到底是什么来历。
按理说，那院长已经够心狠手辣，已经是世间少见的恶人，能让他这么畏惧的……
“啊——”正想着，身体突然腾空而起。
——她竟然被那团乌青色裹挟着，抱了起来。
对于她瞬间失措，对方似乎非常受用，甚至还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只是，那笑声在这夜里，听上去尤为瘆人。
“像，你真的很像她！”
————
那乌青色的人形轮廓就这么抱着她，进了住院二部，然后飘上了顶层。
六楼和其他几层构造并不一样。
还踏上六楼，在楼梯口就被一道严实的大铁门挡住了去路。
这难不倒那摄青鬼，轻轻吹了口气，大铁门就开了，他抱着她径直上了楼。
他们进了一个房间，房间里的布置也很奇怪。
这个病院被荒弃，门窗都被损坏严重，但是，不管是刚才上楼时的大铁门，还是眼前的铁窗，都显得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有烧过留下的黑色印记，也有被破坏的痕迹，但是，铁门铁窗依然完好，由此可见其牢固程度。
什么样的人，才需要这样被严加看守？
“你认识我？”姝予从他之前的口吻中试探道。
那团乌青沉默许久，正当她以为他不会回答她时，他幽幽道：“我们曾经是爱人。”
姝予：……
你觉得我会信？
大概是她眼底的质疑太过明显，那乌青色的人形轮廓心情极好地笑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单纯可爱，把什么都写在脸上。”
“我只有一个前男友，就是刚才丢下我跑出去那个，目前，我单身。”
言下之意，你到底是哪位？
姝予本意就是为了刺激他，说出更多有用的线索。
果不其然，那人形轮廓显然“爱惨了”她，周围的气温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你忘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不怪你！毕竟已经过去二十几年，但是，你不能在我面前提起别的男人，否则——”
姝予明白他话中未尽之意。
别看他好像对她很特别，也愿意耐着性子陪她聊天，甚至将人掳到自己的地盘好生安置，但是，这也不能改变他摄青鬼的事实。
他是最厉害的一类恶鬼，寻常鬼差完全不是他对手。
姝予沉默了会，说道：“能说说，我跟你以前的故事么？我想尝试唤起我们之间的美好回忆。”
“你不怕我？”
看样子，不好糊弄。
姝予斟酌用词，眼神坦荡地看向那团轮廓，“你又没有伤害我，我为什么要怕你，更何况，别人想要伤害我时，是你出手拦下了院长那个变态鬼。”
“谁对我好，谁想要伤害我，我知道，我没有那么分不清好赖。”
显然后面那句话，取悦到了那团轮廓。
他真就开始诉说他俩的故事。
一个让人感动的爱情故事听下来，姝予心中怀疑更甚，主要是这个回忆里处处透着违和。
故事很简单——
无非是在最好的年纪，因此一次英雄救美，让女孩认识了男孩。
男孩家中很穷，但积极乐观，勤劳肯干，身为富家千金的女孩就是被他这样的特质吸引，而逐渐喜欢上了男孩，并且深爱上了她。
男孩为了他和女孩的未来而努力奋斗着，可是，这时候女孩的父亲找到了男孩，希望他能远离女孩。
男孩自然是不同意的。
他们之间的交往受到了女孩父亲的强烈阻拦。
最终，女孩父亲嫌贫爱富，为了阻止他们交往，动用关系，收买了他的家人，伪造了病历，强行将他送进了这所精神病院。
他在医院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药吃多了，针打多了，也就变得不是那么清醒了。
男孩没有精神病，也变成了精神病患者。
直到有一天，女孩来了。
原来女孩终于通过蛛丝马迹，找到了这家精神病医院。
她见到医院里的爱人，但是爱人却已经不记得她了，她痛苦不已。
“所以，我前世是怎么死的？”
由不得她这么问，程蔚玉如今的身体，不过二十三岁。
这轮廓认定她是他曾经的爱人——韩玥，按照正常时间推算，那么，如果她还活着，至少得四十岁了。
可她不是。
那么只能说明，韩玥死了。
而他见到了和韩玥长得一模一样的程蔚玉，固执地认为程蔚玉就是韩玥的转世投胎。
那团轮廓犹豫了下，道：“你为了救我出去，趁着他们不备，想强行带我出去……被保安一路追赶，慌不择路下踏空，从楼梯上摔下去，撞到了脑袋，再也没能醒来。”
“上辈子，我是为了救你而死？”
“嗯。”
“那这辈子，你打算怎么还我？”
轮廓略有些小激动：“玥玥，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再也没有人把我们分开。”
“可我是人，你却已经是……”
“没关系，你死了就可以，死后变成鬼魂，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我死了，不得投胎么？”
“你想去投胎？你又想丢下我？！”轮廓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场面有些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