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振东到达小区门口的时候,就看到路边蹲着个小小的身影。
他停好车,赶紧走过去。
那人蜷缩成一团,将脑袋埋在两臂之间。
乔振东看着她的模样,突然有些心疼。
脱了件衣裳,给她披上。
感受到身上一重,冯嫣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眼底还有未收的迷茫,口中喃喃道:“乔警官——”
“上车吧。”
————
公安局刑侦部门询问室里
姝予已经离开冯嫣的身体,让本人尽可能地去回想当初的场景。
虽然对她来说,有些艰难,但是,有些事总要自己去面对。
她可以替她走99步,最后1步总要她自己完成,毕竟她只是帮助她度过最难的这段时间,以后大半生,谁也不能替她去走。
乔振东来接她之前,她蹲下身,将脑袋埋进手臂之间,其实是为了掩饰在和身体里冯嫣的意识交流。
等到这具身体抬头与乔振东对视时,已经是冯嫣本人。
而姝予从时桉出现在她面前那刻起,就觉得事有蹊跷。
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她出现在穆云洲面前后没几天,主动跑到她面前来。
要说穆云洲和他私下没有联系,她真不信。
估摸着时桉原本是要塑造一种“命运的安排,茫茫人海之中与你相遇”气氛,然后再来一段深情告白的,但没想到一上来,就被她一顿抢白,没有那么美好的上天注定了,后面的深情表白,也被她一不小心“闭目养神”给睡过去了。
穆云洲还是不是男人?连给他戴了绿帽的男人都能原谅?
看样子,他俩的兄弟情,似乎要比他们的夫妻情重的多。
没瞧见,穆云洲对她深恶痛绝,每次见到她,就像见了瘟神——薄唇紧抿,眉头皱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嫌弃她;
他倒还可以和时桉私下互通有无?
她刚出现在幼儿园,下一刻,时桉也找来了。
既然时桉一直都和穆云洲有联系,那么,她出车祸的事,他必然也是知道的。
如果真如他所说的,暗恋冯嫣已久,他早上哪去了?心上人生命垂危,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他不刷一波好感,等她痊愈了,重新回到大家的视线中时,他才跳出来表白。
要知道,冯嫣在病床上可是躺了近一个月,而苏醒后,也在医院调养了三周时间,期间,时桉从未出现过。
这可不是一个号称暗恋冯嫣好几年,从冯嫣嫁给穆云洲那时起,就对她情根深种的痴情浪子该有的表现。
所以,时桉在车上对她说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信。
下车后,和穆云洲碰头,后者的态度也很玩味。
自打她苏醒后,第一次在幼儿园遇到,她跟他摊牌后,穆云洲已经不会阻止她和糖糖见面,只要她给他发个信息,带糖糖出去,吃完饭送回,他是一个字都不会提的,只会牵着糖糖的手,快速离开,好像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再不想与自己有什么瓜葛。
但是,今晚,他破天荒地表示出不满,而且第一句话是对时桉说的,后一句对她说的话,更像是迁怒。
姝予觉得这两人之间,肯定有猫腻。
跟着冯嫣的记忆,姝予先是寻到了穆云洲家。
还没进家门,隔着大门,就听到了孩子的哭闹声。
大厅里,穆母正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了眼地上蹲着的糖糖,此时,糖糖还在不停的哭,保姆则规矩地站在一旁,眼神时不时地往孩子身上扫,脸上有些担忧。
“别管她!你让她哭,哭死她算了,还惯的她了,小丫头片子,我还不信治不了你。”
保姆有些看不下去,为难道:“大姐,糖糖已经哭了半个小时了,孩子这么一直哭下去不好,你看上气不接下气的,这……”
“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养条狗还会冲我摇尾巴,养你?呸……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吃谁的喝谁的,还天天念着她那个不要脸的妈!”
保姆是最近才来到穆家的。
听小区里其他人说起,在她来之前,穆家是没有请保姆的,这个家所有的活都是穆家的儿媳妇一人干的。
穆家的儿媳妇是乡下人,但也是大学生,长得漂亮,人也勤快,里里外外都收拾得妥当,虽然性格有些内向,但心地善良,和邻居相处得也挺和睦的。
反而是穆父和穆母,骨子里有些文人的清高在里头,平时邻居打招呼,总是爱答不理的。
她来之前,家政所的小姐妹就提醒过她,让她悠着点,这家人难伺候着呢,各人有各人的要求,就差没把他们家人都当成皇帝来伺候了。
他们家政所都换了好几个阿姨去穆家干活了,没一个待的时间长的,她是新来的,别怪老人没提醒她。
保姆心里一直记着这些话。
干活的时候,战战兢兢的,这好不容易撑过了试用期一个月,留了下来。
穆母话音刚落,就见地上的小女孩蹭的一下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怒吼道:“我妈妈没有不要脸!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不许你这么说我妈妈!”
穆母先是被她的举动惊到了,微微一愣,反应过来,怒火中烧,自己竟然被一个小辈给顶撞了!
“小丫头片子!谁让你这么跟我说话的?就是跟你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亲妈待久了,坏毛病全部都出来了?我就知道她目的不纯,说什么探望孩子,说不定就是为了复婚,还想赖上我穆家!什么玩意儿,下贱东西!”
穆母养尊处优,身体健康的很,这么一提,直接扯着她的后衣领,将小孩子拖了过来。
糖糖拼命挣扎,衣领卡着脖子,将小脸涨的通红,嘴里还在不停地喊着:“不许你骂我妈,不许……”
保姆看不下去了,小声提醒道:“大姐,孩子不舒服呢,小脸都红了……”
“你别忘了自己身份!你就是一个保姆,想管我家的家事?一边待着去,要不然,我马上开除你。”
穆母气焰嚣张,而家里似乎只有她们三人,没看见穆云洲和穆父。
穆母不知道从哪抽出一个长条的戒尺,等到糖糖看到她手上的东西时,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脚下更是拼命往后蹬,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惊恐。
穆母得意地看着她的表情变化,“自己乖乖把掌心摊出来,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谁允许你顶撞长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