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姝予的行程立马忙碌起来。
宸国太子姬睿骞的目的直白而明确,就差没把我心悦你写在脸上了,各种邀约不断,姝予可以推掉大部分,总有一些是不好推辞的。
更何况,这位带着大笔的赔款前来,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面上功夫总是要有的。
邀约十次,应对一次,是姝予给他的面子。
此刻,姬睿骞和颜悦色,目光触及到苍国太子姜晟时,微微颔首,但是看到他下手的不速之客时,表面的平和难以维持。
好不容易打着两国和平相处,互不侵犯的旗号,商讨有助两国边界共处的策略,把宁德公主给约出来了,苍国太子姜晟来了也就算了,这谢以渊也在,是怎么回事?
旁人看来,姬睿骞于谢以渊而言,算得上是半个杀父仇人。
毕竟谢常青就是死在宸国将领乱箭之下的,虽说那一战,太子姬睿骞并不是主将,但那也是他宸国的将领下的令。
但是眼下,两国达成和解,签订了和解协议,重新坐回到了一张桌子。
姬睿骞对于谢以渊眼中的敌意恍若未见,面上温文尔雅,一派翩翩矜贵君子的形象立于姜姝予身侧,他的身高比在场两位男性都要高,和姜姝予讲话的时候,特地微微弯腰,配合着她的高度,两人言笑晏晏,显得尤为亲密。
在其他人眼中,郎才女貌,倒是极为相称。
姜晟脸上笑容不变,后槽牙都快要断了——他就知道姬睿骞这人居心叵测。
护送赔款前来苍国,哪里用得着一国太子亲自前来,说什么商讨两国边疆百姓和平共处的细则……还要讨论什么?早在宸国心急火燎上赶着递上和解协议的时候,就已经列明。
要不是那份协议开出的条件实在太过优渥,而苍国目前需要休养生息,民间也不期望开战,说不定,苍国的铁骑能一往无前,到那时,秦肃能打到什么程度真不好说。
是否能一鼓作气,攻下宸国京都都不好说。
正想着,那头姬睿骞发出爽朗的笑声,眼神颇为赞许地看向身旁的姜姝予:“姝予真是个妙人儿,不光容貌姝丽,才思敏捷,连说话都这么有趣。”
说罢,才惊觉不妥地问道:“本宫一时不查,竟将心中所唤说出了口,宁德公主可介意?本宫只是觉得,姝予这名字,音律优美,寓意吉祥,极衬本人,本宫叫来,竟有种似曾相识之感,这种感觉,早在本宫头一回见到姝予你时,便油然而生。”
“兴许,这就是缘分。”
若是寻常女子,听到这么一顿夸,对象还是身材颀长,容貌清俊的一国太子殿下,兴许会脸红下,但是姝予不会。
她莞尔一笑,轻轻瞥了眼身旁之人,柔声细语道:“就算我说介意,太子殿下不都已经叫了么?”
姬睿骞身子微微一僵,这人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姝予又笑道:“既如此,我现在说介意或是不介意,又有什么关系?”
谢以渊原本看到姬睿骞在姝予面前大献殷勤,心里还很不爽,但此时见到姜姝予四两拨千斤地驳了姬睿骞的面子,便畅快不少。
姝予微不可见地瞥到谢以渊放松下来的神情,唇角上扬的弧度越发明显了。
姬睿骞以为这便是宁德公主在拒绝他了,没想到下一句却听到了佳人游湖的提议。
他一下子有些摸不准眼前这位宁德公主的心思,细细打量,想要猜测她的意图。
姝予脸上挂着完美无瑕的浅笑,声音依旧柔软:“太子殿下可有兴致陪我一道?”
幸福来得太快。
“好,本宫也想感受下京城的风光。”
就这样,又是四人行游湖。
湖面上,姝予在船内坐的无聊了,起身往船外甲板处走去,姬睿骞冲身边的侍卫试了个眼色,自己便也寻了个由头跟了出去,太子姜晟和谢以渊被留在了船内。
姝予站在栏杆处,听到身后脚步,款款转身,单刀直入:“承蒙太子殿下厚爱,但宁德心有所属,还望太子殿下不要再在宁德身上浪费时间,宁德祝太子殿下另觅得佳偶,举案齐眉。”
姬睿骞微怔过后,便是恍然。
“你是故意引我出来,说这话的?”
“岸边人多眼杂。”这意思便是承认了。
明人不说暗话,姬睿骞也不明里暗里地装了,眼底带着掠夺意味:“本宫确实属意你,想要跟苍国皇帝求娶公主。撇开本宫对你一见钟情不谈,你我的身份,身后所代表的势力,都是考虑的因素。”
“你我若是结亲,宸国和苍国联姻,两国紧密相连,不分你我,两国百姓和平相处,说不定因为你我的缘故,互相通婚,也能安抚边疆百姓,从而增进两国的友谊,从此边疆,再无战事。”
“呵——”姝予一声轻笑打断了他的侃侃而谈。
她睨了眼眼前之人,丝毫没有因为高度之差,而弱了气势,“两国社会的安定,什么时候要靠你我联姻维系了?若是你宸国依旧狼子野心,对我苍国贼心不改,那我嫁过去,不是正好给了你们人质?用来威胁我父皇和皇兄?”
“另外,太子殿下请别忘了,是你宸国战败,巴巴地派来使臣团与我苍国议和,也是你宸国割地赔款,求来的和解协议,不是我苍国。”
“你们宸国落魄至此,凭什么想娶我苍国的明珠?”
姝予自诩明珠的时候,丝毫没有扭捏骄纵之色,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本就是苍国的明珠,是她父皇母后的掌上明珠,也是她太子皇兄不惜下跪乞怜,也要保下的人。
“你!”姬睿骞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仿佛最后一块遮羞布也被人毫不留情地扯下。
“我是不会嫁你的,你若是敢去父皇面前求旨,你大可以试试自取其辱的滋味。”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姝予不咸不淡。
姬睿骞如何也想不到宁德公主姜姝予说话如此难听。
可能是这几日姜姝予的礼遇有加,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对方也是对他有好感的,毕竟就凭他在宸国的口碑和身份地位,哪个女子不想嫁给他?
他之所以想要求娶姜姝予,不也是因为她是他们上次攻占宛郡城最大的阻碍,他心里自是恨得牙痒痒的。
若是此番能娶回去,在宸国地盘,他倒要看看,她能如何?还不是任由自己磋磨。
另外,正如她所说,他这几日已经见识到姜姝予在姜氏皇族中的地位,能将她娶回去,等于捏着一张王牌在手上。
“宁德公主这是装都不想装一下了,本太子就这么不受你待见?那你这些天为何还要对我如此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