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的是凡人,可凡人死后的魂魄是归我冥界管的。”
“凡人的寿命短暂,早死十年,晚死十年,又当如何?人间疾苦,还不如早早投胎了事,你又怎么知道,我杀了他,不是送他早些解脱?”
姜姝予简直要被他这通无脑逻辑给气笑了。
一旁的南和几次想开口,嘴巴开了闭,闭了开,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幸好站在这的是冥界一个小小的鬼差,但凡有些身份地位的在这,听到他此番言论,必是要被抓到把柄的。
踏上仙途,位列仙班,是段极其漫长的过程,期间不乏潜心修炼,刻苦钻研,还得结合自身的资质。
但除此之外,“心态平和、道德高尚、心地善良、清心寡欲”这些乃是修行中心法所要求。
在景渊说出“区区凡人,我杀了便杀了”之时,南和已经微不可见的蹙眉,这等视人命如草芥的想法着实要不得。
他心说,看来景渊确实需要历劫,增长自己修为。
如今听他说话越发无状,甚至说出“凡人寿命短暂,早死十年,晚死十年又当如何,我杀了他,是送他早些解脱”这样不要脸的话时,他连最后替他辩驳的话语都说不出口。
只觉得眼前之人陌生,仿佛从未认清过他一样。
南和心惊:该不是上千年的仙道让他内心极剧膨胀,竟连众生万物都瞧不上了?
景渊原也不会说话这么直白,只是他好好的历劫被眼前这人给破坏了,如今,继续是无法继续下去了,历劫失败,等待他的是什么?
有可能直接死亡或是转世重生,重新历劫;
渡劫失败,也会有损仙体,很可能失去一部分修为,返回仙界,别想着能升一个等级,不掉级就不错了;
最不好的便是魂飞魄散,形神俱灭。
如今看来,最后一种可能是不会了,但是前两种,不管哪种,都是他不愿的。
他在凡间已经受了二十余年苦难了,马上就要得偿所愿,偏偏这时候功亏一篑。
思及此,他心中烦躁,对眼前之人越发不喜,“你若老老实实的,等我历劫完,大家便相安无事,为何要搞出这么多事来?”
“历劫完?”姝予冷笑,“所以,我该怎么做?”
“等你虚情假意将姜姝予哄骗,看着你想尽办法耗尽姜氏一族龙气,然后杀光姜氏一族,再斩断情丝,杀了姜姝予以证历情劫,夺下苍国江山后,便拍拍屁股走人,甩下这个烂摊子,位列你的仙班,而且还是平步青云,步步高升的那种,是这样么?”
景渊抿唇,如果不是因为出了姬睿骞一事,谢以渊的复仇计划里,确实应该如此。
“所以,你想杀,我们这些人就该伸着脖子给你杀,你想灭我全族,我便不能反抗,你想要苍国江山,我父兄便得双手奉上!我们是什么?是你仙界历劫的工具么?”
“你仙界中人就不需要遵守六界规则的么?你仙界中人就可以为所欲为,想杀谁就杀谁,想怎么颠覆江山,就怎么颠覆江山的么?凭什么?”
“既然你仙界中人如此厉害,还要我其他五界做什么?不如一并被你们吸收了去,这样,整个天地都归你仙界来管了。”
姜姝予双目赤红,声音嘶哑,万年来的委屈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
这话说的可严重了!
南和面露尴尬,有心调和,想说此言差矣,这不是景渊仙君本意,再说这些不都还没发生么?
从单独的人和事,扩大到了整个仙界,这莫须有的罪名,仙界可不背锅啊!
莫激动莫激动……
可看到景渊仙君一副理应如此的神情,再看看对方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南和在心里恨恨地骂了句景渊:你倒是说句话啊!平时装的二五八万,一副高冷样也就算了,如今再不解释,让外界如何想他仙界?
尤其这人可是冥界的人!
“景渊,你当好好处理这事。”南和催促道。
“一派胡言!你阻断我飞升仙位之路,这笔账,我必要讨回来!”说罢,景渊伸出双臂,白衣飘飘,裹挟些灵力,想也不想,便要往对方身上招呼去。
南和仙君见状,慌忙道:“不可!”
这是什么昏招?
我只想你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说句软话,道个歉有这么难的么?我可不是让你杀人灭口的意思!
可杀招已出,直逼对方。
姝予提起锁魂链挡在身前,锁魂链虽然可锁六界之魂魄,当然也包括仙界之人的,可景渊仙君毕竟位列仙班,法力高超,和她小小鬼差的法力相比,简直就是碾压式的。
姝予的法力又如何困得住他?
两方争斗,纵然姝予使出浑身解数,已经处于下风。
“不自量力!”景渊仙君冷嗤一声,再一用力,打出白色光束,似雷电一般劈向对面。
南和仙君本能地伸手去拦,只是晚了一步,眼看那光束就要打到对方身上——
姝予已经被打落在地,锁魂链失去光泽地躺在一边,她闭上双眸,唇角含血,被打散的长发遮盖住了微微上扬的嘴角。
生死之间,往事随风,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她能不知道自己不是景渊的对手么?
她知道。
她一直明白自己的身份,诚如另一位仙君所说,冥界区区鬼差。
纵然她在一众恶鬼之中是厉害的,让鬼闻风丧胆,但是,比起仙界的仙君,却是差远了。
和仙界的仙君抗衡,无异于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但——
她重活一世,如何能救父兄,能救下苍国百姓?
她就是在故意激怒他,姬睿骞这个身负龙气之人死了,显然还不够,那就再加上仙界仙君屠杀冥界中人的罪名,如何?
这一幕都被她袖中的回溯镜收在其中。
哐——
一声巨响,身体上的疼痛并没有传来,白色光束直接被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