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突然闻见教室里又有一股奇怪的腥甜气息,和上次贾玉树来教室时的味道一样。
同学们惊恐着议论纷纷,只有角落里的几个里平日经常叫别人白夜、菜鸡什么的那些同学,扎着堆,笑而轻语。
“听说了吗?这白夜昨日在街上被人家执伞人亲自给拒绝了!”
“哈哈谁说不是呢,执伞人跟咱们都不对付,更何况是他;不过换句话说,就是他真加入了执伞人又怎么样呢,还不也只是一个菜鸡。”
......
晓森因为刚经过贾玉树在光晕中消散的这奇妙变化,所以留心听着教室里的每一处变化,自然把他们的话也落在了耳朵里。
之前晓森一心沉浸与学习考大学成为执伞人,所以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状态。
即使他多次听过别人喊自己菜鸡,他也只以为是一种贬义的新称,可现在他已经几乎被扼杀了成为执伞人的理想,所以自然开始留意起来菜鸡这个词。
他在心里恼怒:可恶,这个菜鸡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些人总是白夜菜鸡的嘲讽别人?!
他想再听听那几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可突然,这几个男同学的旁边,一个花衬衫、豆豆鞋的大个头男生也抱臂大笑着走过来。
他的脸上带着三分讥讽、三分薄凉与四分的漫不经心,嘴里说着一些什么“是啊,愚蠢的白夜,菜鸡”的话......
可那大个子刚凑上去,几个男生就立马住嘴了,极其不屑地瞥了他两眼,
“别装了,苟飞”,然后便都昂着头走开了。
最后,只剩下大个少年独自黯然神伤,转瞬又歇斯底里的咆哮。
“可恶,谁能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自从白夜,菜鸡这个些词出现,好兄弟们就把我给抛弃了呢!要知道,我可是你们的老大...啊!!”
自从白夜,菜鸡这个词语突然流行于少部分嘴中之后,班级里就分为了两拨人。
一小部分天天嘴里嘟囔着白夜,高傲不已;
还有一部分与晓森一样压根不知道菜鸡是咋回事的。
与!不明白还愣装着明白的第三拨人,苟飞独自一人!
说实话,其实关于菜鸡这个词,据他所知,他一无所知!
可作为班里曾经的好大哥,他一直自信自己是潮流的弄潮儿,是站在潮流风口的男人,无论有什么新鲜的潮词与俏皮话是自己不知道不精通的;
但却没想到,等到好兄弟们真正抛弃他的时候,连菜鸡到底是什么都不会跟他说!
不过窗边的晓森现在却顾不得其他人,此刻暂时稳定下来后,他心里只有一个念想。
那就是担心地看向身后,自己刚刚为之冲动的顾小蔓,想看看她没事吧,没有被吓坏吧?!
可。
顾小蔓此刻眼里那有他,此刻她正两手兴奋的舞动,目光崇拜的望向窗外,大喊道,
“贾玉树真英勇啊,真不愧是我男神!”
晓森一下子失落的垂下了头,似乎一个饱满的气球被放了气。
他想:是啊!自己在她的眼中到底算什么呢,弟弟或者说是好朋友吧?
似乎全班级都知道晓森喜欢顾小蔓,只有顾小蔓自己不知道,晓森不想打破这一份纯洁的美好!
想着,晓森嘴中有些苦涩,看着自己舍命相救的女人,此刻却在为别人欢呼!
他只能按捺下自己的神伤,想先把顾小蔓从教室窗口处带到教室中心去,以防再有意外。
可,就在下一刻,顾小蔓激动的韵红的小脸突然恢复了平静,喃喃着,
“晓森,你怎么在这,对了,我手里怎么会有酒心巧克力?”
晓森闻言先是一愣,再看教室里的其他人,却也都从刚刚的惊慌失措中恢复了欢声笑语,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大家就好像被抹除了那一段记忆,刚才的一切似乎没发生过。
除了,自己!
他闻着空气中还有些淡淡的甜腥味,但已经慢慢的几乎要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
他隐约记得上次贾玉树来自己班里时,也带着这样一股腥甜的怪味!
这时听着班级里几个平日里常叫别人菜鸡的同学又低语着:“玉树同学还真是厉害,现在居然已经可以迷幻这么多人了。”
“是啊,看来这一届的大师兄非他莫属了!”
“之前他说一个巧克力就能把三班的班花搞到手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他还是过于谦虚了。”
闻言,晓森铁青着脸,目光炯炯的走出教室:“是啊,玉树,多么好的名字啊,可偏偏他姓贾!”
他一定要弄明白贾玉树与这些人在菜鸡这个词语出现后的巨大变化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决不能任由顾小蔓,被贾玉树那个人渣,欺骗!
曾经那被万人所指的孤独童年时光,不经历过的人是不会理解的。
那时候顾小蔓的陪伴就像霞光一道,温暖了他的整个童年!
他正烦躁地胡思乱想着,却见走廊的尽头走来了一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人。
他穿着宽大的半截袖衬衫,带着厚厚的眼镜片,头发是掺杂着些许银发的少白头。
他手里拿着大茶缸,虽看上去样子很年轻,但行动却很老派。
看到此人后,走廊里除了晓森外课间出来放松的学生,都是一副晦气像,转身要跑进教室。
可来人还是训斥道,“你们...你们怎么...怎么还不回教室坐好?马...马马马...马上上上课...了!”
“好好好好...的,老师。”几人学着他的说话方式,答应了一声,之后哄笑着走回教室了。
望着眼前别人嘲厌的青年教师,晓森却站住脚步,诚恳地说了声“王海老师好”。
繁乱的就如同缠了线的珠帘一般的内心,在此刻竟然也突然安定了一些。
可以说,这个老师,是学校里除顾小蔓以外,对他最好的人了。
或者说这个老师一视同仁,并没有他母亲的事情,就对他另眼看待!
甚至由于晓森因为发奋用功的学习态度,王海对他还比对别人好上三分。
晓森觉得,在师德方面,这个内城派下来的刚毕业年轻老师,要比那些当地年长的老师不知道要好多少,值得自己从内心里敬佩。
他想着,就看见王海对他点点头,说:“你...你你你...你好”。
王海憋红了脸,之后又塞给他一个笔记本,然后在门口整理了下衬衫领子,走进了教室。
晓森不以为意,知道这老师一紧张或高兴,说话就有些不利索。
他看了看手中,王海手写的略显粗糙的小本子,暗道这已经是第四本了。
他心想这王海确实有两把刷子,他能考高分,其实很大程度上都是靠王海私下给他的一些笔记。
王海一直很支持他考大学振兴家乡的远大志向,并给予了他许多帮助。
拿了笔记本,晓森也紧跟王海老师进了教室。
“同学们,你你你们好。”
讲台上的王海拿着课本,微笑致意。
可他刚进教室时,教室里就发出一阵嘘声,眼下教室里学生对王海的眼色,不比刚才教室外的几个学生表情好多少。
甚至还有人还小声抱怨出来,“怎么又是你你你老师的课,看来今天又早放不了学了。”
因为王海结巴的毛病,被一些同学戏虐的称为“你你你老师”。
其实也难怪学生抱怨,夜游城因为夜晚时间短的原因,所以一天只上三节课,中间除了吃饭,很少有休息,特别是升入高三后,更是被最可能的压榨时间。
眼下他们好不容易挨到第三节课,也是最后一节课,想着马上就可以放学回家了,没想到却遇到了王海这个拖王之王的男人!
与晓森一样,这个两年前新来学校的老师,也很不受垂柳中学学生的待见。
他一腔热血地想把自己的解题方法教给学生,但是夜游城的学生,受到父辈影响,鲜有晓森那种有考上大学愿望的,大多游手好闲,只想混到毕业,领证打工。
毕竟在这个这个小城市,很多工作,要求的学历都只是能等额升入的高中而已!
再加上,王海由于口吃的毛病,他的许多巧妙的解题思路,因为他讲解能力的问题,在课堂上很难一次表达清楚。
但他又有一番努力教学的心,所以便把每节课讲的像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
当然,裹脚布这种比喻都是那些不认真学习学生的评价,也是对他缺陷的讽刺。
但认真听课的晓森,却觉得一个人的天生缺陷不应该受到格外注意,所以在刚上中学时认真上过王海老师的几节课之后,他就发现了这个新老师的水平之高......
但,王海一个内城一流的高材生,晓森听说好像也就是因为口吃,才被分配到这个边陲小城来的。
不禁感叹,看来人人抬高的内城,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以貌取人啊。
连才学人品都如此高的优秀毕业生,都弃之撇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