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闻言略略沉吟道:“孟婆,好啊!一听便是贤良淑德的好人家,可是金陵本地人士?”
吴青萍笑成了一朵丰腴的海棠花:“是金陵地下人士。”
“地下.......”
王忠瞬间脸色大变,幽怨地瞥了吴青萍一眼:“呸呸呸,没个正经,也不知道忌讳!”
李羡渔摇头叹息一声道:“老王啊,就你这点可怜的心智,一听见女人就返老还童,真不明白这些年是怎么在这波诡云谲的金陵城里活下来的。”
王忠一脸憨厚,摇头晃脑朝李羡渔拱手道:“插科打诨,浑浑噩噩,这便是秦淮河两岸上至耄耋,下至及冠男子的常态啊。”
李羡渔闻言会心一笑:“原来如此。”
吴青萍走至小院另一头,距李羡渔三丈站定,嘴角微微勾起道:“李少主瞧好了,我只出一剑。”
吴青萍左手上托,右脚后撤,长呼一气默念道:“气走龙泉,一以贯之,或起于青萍之末,或浮游于天地之阔......”
一言剑气生,院中老槐树枝叶微颤,愈演越烈。
李羡渔于风中站定,丹凤眸子中倒映出吴青萍长发飘飘的身影,将其吐纳之法摹画,而后抽丝剥茧,追溯行气本源。
王忠双手插袖蹲在门口,浑浊的眼珠竟渐渐清明,嘴角勾起,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那瘦弱少年双目放光,早已迫不及待地有样学样,照着吴青萍的架势比划起来,亦步亦趋。
十息之后,吴青萍周身游荡的剑气反而消弭于无形,正在这时,她朱唇轻启,一道凛冽剑罡悄无声息间刺穿老槐,若细针坠地,几乎微不可察。
而那瘦弱少年也跟着呵出一气,却是打了个饱嗝,引得王忠捂嘴嗤笑不止。
瘦弱少年狠狠瞪了王忠一眼,扭头看向李羡渔,一脸的不服气。
这呵气成剑的本事太过玄妙,只看一遍根本不可能学会,就算是眼前这个长得人模人样的什么剑阁少主也不......
少年思绪未断,却被李羡渔一口剑气生生打断。
只见李羡渔闭目沉思十息后,凉薄嘴唇中呵出一气,悄无声息间斩断了老槐小枝。
瘦弱少年惊得目瞪口呆,直愣愣驻足原地,直到那截槐树小枝落在面前,这才回过神儿来看向李羡渔,干裂的嘴唇微微张了张。
少主,那个什么劳什子剑阁还缺人手么?
这时,王忠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走到瘦弱少年身旁,拍了拍他单薄的肩膀,悄声嘱咐:“别太在意,看看就忘了吧,这些妖孽人物只会让人道心不稳。”
李羡渔拄剑而立,脑海中再次将吴青萍呵气成剑的前后推演了一遍,复尔又推演一遍,眉头不禁微皱,不知为何,气机每每运行至喉头处,便会有凝塞之感。
这呵气成剑的气机运行路线妙至毫巅,圆环往复之间便能将微末剑气凝聚成凛冽剑罡,且瞬发骤至悄无声息,乃是实实在在的杀人剑。在画舫游船上,若非李羡渔早有准备,早就被吴青萍呵出的剑气贯穿头颅。
而且李羡渔如今经脉孱弱,受不得剑气奔涌冲刷,这呵气成剑之法正好解了李羡渔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