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官道上,枯藤老树昏鸦。
李羡渔、王忠和无名三人离开金陵城,地上的背影被夕阳余晖拉得老长。
飞来峰遥遥在望。
王忠早已将那两杆惹眼的大旗丢在路边草丛里,除却腰间别着那柄缺口柴刀一身轻松,他伸了个舒舒服服的懒腰,笑呵呵问道:“方才那性情暴虐的徐茂春拍马而来真是吓死个人,少主,你怎么会有当朝大皇子的贴身玉佩?”
无名也竖起耳朵,侧耳倾听。
李羡渔一袭白衣腰间佩剑,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淡然笑道:“早前我在云雾山出发的前一夜,远在京都的大哥就派人将这枚紫玉龙纹佩交给了我,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王忠双手插袖,咂咂嘴脸上露出追忆之色:“大公子果然深谋远虑有运筹帷幄的大略雄才,听阁主说,大公子年方六岁时便与他商议剑阁大事了,每每发言必然振聋发聩,令众人茅塞顿开。”
“唉,想来当年阁主同意大公子孤身入京都为质子,也是看重他有这份翻云覆雨的能耐。”
李羡渔闻言眸光微微凝滞,旋即恢复如常,话锋一转问道:“老王,你跟李老头的时日长,你跟我说说他当年游历江湖的事呗。”
王忠闻言浑浊的眼珠渐渐清明,满脸笑意道:“若是说阁主的事,那必然要从他跟夫人相识的那件事说起!”
“当年我随阁主一路向东深入东越国境内,去寻那素女峰的沈千碧问剑,行至松花江畔一村落,突遇一伙马匪烧杀劫掠,阁主出剑斩杀马匪三十六人,衣衫被马匪鲜血浸透,因此便褪去衣衫想要跃入松花江洗澡,正当此时一名青衣女子仗剑杀来,指着阁主质问是否是马匪余孽。可怜阁主只顾盯着那青衣女子看个不停,浑然忘却自己还光着屁股,被那青衣女子看了个精光!”
说到这里,王忠抚掌大笑,眼泪都笑了出来。
李羡渔嘴角勾起挺翘弧度,一双丹凤眸子里尽是温柔:“那青衣女子就是我娘?”
王忠一拍大腿笑道:“那可不!”
“后来夫人骂了一声登徒子便红着脸扭头走了,阁主跟在身后追了三天三夜,愣是死皮赖脸地嚷嚷着要让人家负责,随后又被气不过的夫人拿着剑追了七百多里,屁股都被剑身拍肿了!”
李羡渔笑得前仰后合,实在是无法将故事中那厚面皮的无赖角色跟如今沉默寡言的剑阁阁主联系在一起,毕竟自打自己记事起,李老头就是那积威深重的剑阁阁主,就是那高不可攀的天下剑道前三甲,就是那跺一跺脚就能让半个江湖地震的武道巨搫。
无名突然走上来扯了扯李羡渔的衣袖,朝后方草丛里使了个眼色。
李羡渔眸光冷冽下来,依旧面色不改看向面前的飞来峰,笑道:“跟了一路了,再不动手咱们可要上山了。”
话音未落,一阵马蹄声从后方传来。
王忠眸光一凛握住腰间柴刀刀柄,无名也严阵以待。
却不料仅有三人三骑,为首那人正是看护城门的小校,卢伯辉。
卢伯辉已然卸去全身甲胄,也未带任何兵刃,一手托着一物,另一手紧握缰绳,喊道:“李少主请慢走!”